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六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以前在云居山的时候,有一位老师父,他经常说“卡其卡其”,我们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,其实用我们家乡话说就是“开示开示”。一休是“咯叽咯叽”,他是“卡其卡其”,我们是“开示开示”。一休一说“咯叽咯叽”就有了主意;我们听到一些开示就开启了智慧。

“开”和“示”还有点不一样,“开”叫开启,你得自己去看;“示”是拿出来给你看。在佛教当中,这就像两种法门。

所以,大家了解佛教特别简单,佛教就讲一个字——“佛”!特别美妙。

以前我对佛有好感或者有信心,可能是因为理论上很了解,学过一些经论。但现在我坐在这个地方,就能感觉到佛确实很伟大。而且他用“佛”这个字简直就是绝妙(哎呀,不能说绝妙,“觉妙”是我师父的号,不敬,忏悔),就很美妙!

“佛”引申的意思就是“睁开眼睛”,打开我们智慧的眼睛。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清醒。所以“佛”引申的意思就是:瞪起你的双眼(或者叫睁开你的眼睛),觉醒!

整个佛教的八万四千种法门都讲这一个字,这个字还有一个名词叫“解脱”。我们所有的佛教徒都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很了解什么叫“解脱”,但我们确实了解过这两个字的含义吗?或者当你说“解脱”这两个字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?你想为所欲为?还是想过得好一点?或者想让别人看起来你没那么糟糕?

当你说出“解脱”这两个字,就意味着你被什么东西困住了,不然你不会说这两个字。我们到底被什么困住了呢?什么东西会让我们对解脱这么感兴趣呢?不明白。

所以,很多时候我们说“解脱”,可能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。甚至有些人的想法可能就是:如果我能够为所欲为,那该多好!

我们并没有了解过自己怎么看待解脱这个问题。我们是被什么绑住了、被什么束缚住了,才要解脱?如果我们被一根绳子束缚了,那很简单,把它解开、剪断就可以。但我们被什么束缚了呢?就是被“我们不知道被什么束缚”的无明束缚了。

你为什么想解脱?什么束缚了你?不知道。这个“不知道”当中就有无限束缚的可能性把你束缚住了。如果它是一个外在的东西就很好解决,但又不是。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被束缚了,所以一定要去找一个“代替品”。什么“代替品”?色声香味触法。

你不知道你到底是谁,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束缚了,所以一定要找一个代替品证明自己是“在”的,是可以看到某一种东西的。

所以,有一个窍诀我们要经常使用。什么窍诀?三问。什么“三问”?保安三问。保安哪三问?——你是谁?你从哪里来?你要到哪里去?保安三问的窍诀就是这样的。

你不知道你是谁,甚至你也不能够确定所谓的“你”是否存在,所以你要一再地维护你“好似存在”的感觉。

别人骂你的时候,你会反驳;别人说你不好的时候,你就会维护那个“好似存在”的感觉。你会反驳,你会见色闻声,会用你的“眼耳鼻舌身意”对“色声香味触法”产生不同的感觉。一直要证明、维护那个所谓你也不确定的“我是否存在”的“存在”。这就是我们最根本的无明,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清晰。

佛陀说:没有轮回,只有迷惑;没有涅槃,只有清晰。很多时候你觉得自己没有解脱,是因为你不够清晰了解你就是解脱的,所以你就没有办法解脱。

佛陀没有办法把这个问题跟你说清楚,所以他给了一些方法让你去做。当这个方法做到某一个时机成熟的时候,我们就从迷惑当中达到觉醒,达到一个“觉”的状态,就叫“解脱”。

那个方法就是“开”。刚刚我们讲了“开”“示”。“开示”、“悟入”讲了两种不同的法门,两大类法门——“开”和“悟”是一类的,“示”和“入”是一类的。“开”是相对于理论派的,“悟”是相对于实修派的。

“开”意味着佛陀把某些问题给你讲清楚了,告诉你你本来的模样——“法身觉了无一物,本源自性天真佛。”告诉你是“绝学无为闲道人”,这样的人根机就好。

禅宗的一些大德见一位禅师就问一句:“我是谁?”禅师说:“大家快来看!这里有个人不知道他是谁。”他就开悟了。这样的人根机好啊!

现在你去一个禅宗道场,找一个方丈、一个大和尚,问他:“我是谁?”大和尚马上打 110:“喂,请问是 110 吗?我们这里有一个人不知道他自己是谁,也许是脑袋有点问题,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。”可能会是这种情况。

现在闻思特别重要。我们学习一些关于般若波罗蜜多的经典、论典,学习三论宗的一些中观的理论,或者达摩祖师传下来的《悟性论》《血脉论》等等,都很有必要。

对于喜欢闻思学法的人,喜欢被开启、喜欢被“开”(不是被开除啊)的人,那你去学、去听闻这些是有好处的。至少能够让你在思想层面、在佛的智慧海洋当中好似游来游去。

“悟”的层面就是有点窍诀式的了,那就是方法。就像我们禅宗说的——“念佛是谁”“狗子无佛性,为何无”“万法归一,一归何处”“父母未生之前,如何是你本来面目”等等之类的。这个就属于窍诀式的一些修行方式。有悟性根机的人,他努力去做,总有一天会悟到的。

日本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女禅师叫千代野,她是一位绝世美女,也是日本的第一位女禅师。她是谁的弟子呢?我们中国大觉禅师的弟子。千代野貌美如花、沉鱼落雁、倾国倾城,是当年的日本第一美女,所以很多王孙贵族都想娶她。但她小的时候做了一个梦,梦到了一个天神,特别庄严,她就喜欢这个天神,所以她非天神莫嫁。很多公子、王孙贵族下聘礼求婚,她都没有同意。

但无常变迁,后来她的父母过世了。父母过世以后,她偶尔到一座寺院,听到大觉禅师在讲“苦”“空”“无常”,特别是讲到生死无常的道理时,她就生起了出离心。

以前很多入道的修行人,都是思维生死苦而入道。我们现在就很难,因为我们躲避苦难的方式特别多,把自己那个向道的能量全都散发出去了,无法把自己“憋爆炸”。我们不能够“山穷水尽疑无路”,就无法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

以前的人坐在这个地方无聊了,干坐着。现在的人无聊了,看看手机,回一下信息;再无聊了,打开小视频看一看;再无聊了,冲个茶、聊会天……你所有积攒起来的能让你爆发开悟、解脱的能量,全都散发掉了、没有了。

你不能静到极点,怎么能动呢?智慧怎么能开启呢?没有办法开启。甚至可能现在我们都没有这个想法,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,或者“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”。

千代野听到“苦”“空”“无常”的道理以后,生起了出离之心。她跑到大觉禅师那里要出家,大觉禅师说:“出家是个好事,但是你在我这个地方不行。”她说:“为什么不行?”禅师说:“你长得太好看了,你要在我这个地方出家,我下面有五百个弟子,整天不用干别的了,光看你了,修行的心定不下来,所以不行。”

千代野想:我的美貌怎么还成障碍了?她回去以后,用木炭把自己的脸全烧了,毁容了。这决心!现在谈不上这样,我们出家还“浓妆艳抹”呢,不要说毁容了。

当然了,大家也别觉得:“我是不是也那样,也要毁一下?”——你想多了,不需要。我们学习的时候,有一个同学就是这样,跑到老师那去问:“老师,我要不要也毁一下容?”老师说:“你不用!你的存在已经可以了,不需要毁了。你要再毁的话,就影响别人修行了。”(众笑)

千代野毁了容以后,大觉禅师说:“哎呀,你有这样的决心,那我可以收你为徒,出家修行。”但是她修了很多年都没有成就,后来大觉禅师圆寂了。中国有一位佛光禅师去日本弘法,她又拜在佛光禅师的门下修行了很多年。

有一天,她问佛光禅师:“我修行这么多年没有成就,什么原因呢?”佛光禅师说:“你好好观察一下自己,你是不是一直留恋在你过去的经历当中?”

她一想,确实啊!想到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,想到很多王孙贵族追求她的时候,又想到自己毁容出家……这些过往会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。最后她就放弃这些,专心修行,每天给僧众们打水,苦行。

一个能懂得苦行的人,她就能超越自己的思想和想象,她的福报也非常大。为什么以前会在大寮里边出祖师呢?文殊、普贤都是从大寮里出来的。因为以前大寮这个地方是很辛苦的,众口难调,他的忍耐、劳作都很辛苦,所以是出祖师的地方。

她每天都为僧众打水,就这样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时间。(我们可干不了那么长时间,以我们的道心和状态,干三个小时可以。)

她每天都提着一个破桶打水,这个桶是木头的,周围用竹子编成的桶箍把木头箍住,这样水就不会漏出去。

有一天晚上的时候,她担着水往回走,看到桶里面映现出了月影。她正看着月影出神的时候,破旧的竹子桶箍断了,桶也随之裂开,突然间水一下子就消失了,月影也消失了,她一下子就开悟了。

她开悟以后就说了一段话,第一句话很关键,她说:

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,

我尽力将水桶保持完好,

期望脆弱的竹子永远不会断裂。

突然,桶底塌陷,

再没有水,再没有水中的月亮——

在我手中是空……

她开悟以后就写了这样的一段话。但这段话也有不同的翻译,毕竟我们中国的诗词是最浪漫的,所以可能中国翻译的就不一样了。

无尽藏比丘尼在开悟的时候说的那首诗,我们翻译的就很不一样,“终日寻春不见春,芒鞋踏破岭头云。”那可能其他国家翻译的就是:“我天天跟着春天跑,也没找着春天的脑袋在哪儿!我跑回来以后,一看,原来春天哪儿也没去!”它可能是这样一种翻译。

所以,佛教传入不同的文化,和不同的文化相融,它不一样。我们中国是个福报极其大的国家,有完整的佛教、完整的教理,而且词又特别美!我们会翻译成:“皈依佛,两足尊。”很多其他国家的翻译就不一样了——“皈依佛,两条腿。”他们没有办法理解“尊”字怎么体现的,“‘皈依佛,两足尊’?这脚有啥尊贵的呢?”他们没有办法去想象。因为中国的文字,它有一种意义在里边,它有一种力量在里边。

千代野开悟以后就建了一个寺院,是当时日本最有名望的女众寺院,据说迄今仍在

(只是据说,我没去过)。她说“这样的方法和那样的方法”,通过悟性来讲也是一样的。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方法,比如佛的八万四千种法门或者禅宗的一些方法,让我们能够悟到某一些东西。当你悟到了那个东西,那个东西就是你自己的,它就不会离开你。

所以,只要我们每天如是去做,时间一到,它终究会到来的。

有一个人跟我说,《西游记》插曲里有句话是“怕什么清规戒律”。其实我们出家人也好、修行人也好,你说我们怕清规戒律吗?对于我来说我根本就不怕,因为我不能用“怕”这个字来形容所谓的清规戒律。

但凡明智的人都不会吃猪食,那你说我不吃猪食是因为害怕吗?那你不害怕你就吃呗!所以不能用“怕”这个字。

就像有人问:“你们出家人是不是不能吃肉?”不是!我们是“不吃”,不是“不能”。我们不吃是因为慈悲、因为“大悲同体”,因为一切众生是我们的父母,上天有好生之德,不是因为“不能”或者“怕”。

所谓的清规戒律也是一样。虽然歌是唱的“怕什么清规戒律”,我们不是“怕”。因为清规戒律是让我们正确的生活,只有我们能够用一些方式、用一些方法正确的生活,我们才能够正确的死去。

如果你不能够正确的生活,你的死亡就叫“轮回”,就不叫“正确的死去”。“正确的死去”就意味着“解脱”,因为在死亡那一刻会发生很多翻天覆地的变化,它会让你有一个超越的状态,它会让你发现你不生不灭的本质。

如果你一生都没有正确的生活过,而在死亡那一刻,那个“正确的死亡”就不会发生。你只能随顺之前的一些业、一些运动,到符合这个运动的地方去——三途、八难、四生……不一定到哪一个地方去。

所以,佛陀讲得所有的法,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,它都是关于一个“觉”、一个清醒。只要你能够清醒,你就能很清晰。

如果你能够坐在这个地方,睁开双眼,很清晰地看到你的心如是生、如是灭,能够感知到你的肉体如是的变化,那你将生死无惧!因为你会发现:变化的是你的形式,而真正的你没有变化,没有生、也没有灭,没有来、也没有去。这一部分的教法是关于“开”和“悟”的。

为什么禅宗叫“开悟”,而我们净土宗叫“入佛愿海”呢?因为我们净土和“示”、和“入”有关系。这是佛陀八万四千种法门当中的两大类:一大类是自力修行的,需要“开”、需要“悟”;另一大类是他力修行的,需要“示”、需要“入”。因为佛法就和“觉”有关系,你要么就自己觉,要么就去一个觉的地方,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。

所以,在《十住毗婆沙论》中的《易行品》里边,将所有的修行方式归为了两大类:易行道和难行道。

“难行道”指的是一些大菩萨们,他们能够“开”、能够“悟”;而“易行道”指的就是薄地凡夫,根机卑劣、浅弱的人,他们需要“示”、需要“入”,也可以解脱。

从解脱的角度来讲,二者没有根机贤劣的差别;从法的难易方面,是有差别的。

如果我们只在乎解脱,那也无所谓用什么方法。哪个方法最快、最直接,我们就用哪个方法;哪个方法最适合、最容易下手,“行极平常,益极殊胜”,我们就用哪个方法。所以,我们要了解到整个佛教就关乎这两个方法。

我们知道我们需要解脱,但我们现在不确定也不清楚我们为什么需要解脱,或者我们为什么想解脱。我们轮回、迷惑的原因,就是不知道这个“为什么”。

所以,在论典当中说:“解脱唯迷尽。”“解脱”的意思就是所有的迷全部尽了,达到了绝对清醒的佛的状态,就叫“解脱”。

如果你的心时刻保持在极其清晰、极其“在”的状态,你就会慢慢了解到,你的心是“无挂碍”的。一旦你发现自己的心是无挂碍的,那就会“无有恐怖,远离颠倒梦想”,然后就是解脱的“究竟涅槃”。

我们用这两种方法——难行道、易行道都可以,自力和他力都可以。其实不用在难行道、易行道上面争论哪个高、哪个低,哪个行、哪个不行,在自力上面怎么样、在他力上面怎么样、在自他二力上面怎么样……这些白纸黑字的理论都没有用。你怎么能通过一些方式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,让你自己“迷尽”,这很重要。

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讨论。我觉得居士还好一点,出家人学一学教理还是很有必要的。因为我看过一些所谓实修派的法师,他们在回答居士的问题、解释一些经文的时候,属实有种闹笑话的感觉。

我们出家人要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”,也不需要用那块“遮羞布”——“什么都是空的”,或者什么都一句“阿弥陀佛”就可以了。能答得上的就给回答,不能回答的就说“阿弥陀佛”(开玩笑的啊)。能回答就回答,不能回答就去帮他问一问,或者去参考一些资料再回答他。不要以盲引盲,这个“以盲引盲”是对佛法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!

如果我们是一个对自己的解脱和佛法负责任的人,我建议大家:不用听谁说什么就是什么,你要自己去观察、去学习,看是不是那样的。

佛都说了:“不要轻易相信我的话,要像冶炼纯金一般去观察,方可生起信心。”这也是佛陀给我们的建议。

坐几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0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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