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五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我们虽然有左脑和右脑,但是有一件事不能忘记——左脑和右脑在一个颅腔当中, 它们不是对抗、不是冲突。

很多时候,我们不要认为两个不同的东西一定是对抗或者冲突的关系。它们只是一样东西的两面,或者两种阶段。

儿时我们认为对的事,长大一点可能觉得那是错的;等年纪再大一点,可能又觉得它是对的。“对与错”、“好与坏”,只是我们在不同的阶段如何去看待而已。我们的解读才是问题,事情与人不是问题。

修行人不要“打架”,不要和自己“打架”。我们应该做一个很整体、很整合的人。

前段时间我讲过,“人”这个字,上面的一撇一捺是连接的,“撇”和“捺”只是它整体的两面而已。念佛的人也一样,净土法门不是让我们和自己的妄想分别“打架”,这样很辛苦。

“打架”的法门,不是净土法门,是圣道法门。“学道犹如守禁城,紧把城头战一场。不受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。”圣道门就是这样的——紧把城门,与妄想分别的“敌人”死战到底!而我们念佛的人不是,念佛的人采用另外一种方式。

我们拿手机看一个非常精彩的节目,看着看着,手机快没电了。无论屏幕上呈现多么斑斓的色彩、多么精彩的节目、多么动人的表情……一旦手机关机,我们就只能看到一块黑黑的屏幕。

虽然我们之前看的也是屏幕,但是因为屏幕上的内容太过精彩,我们完全被吸引进去了,忘记自己看的其实就是一块屏幕。

手机关机,我们立刻又被“放”了回来,我们看到了屏幕、看到了自己的手;一抬头,看到了面前的桌子;左右看去,还能看到房间里其它真实的一切……但如果给手机充上电,我们就会继续被里面的节目吸引,看不到真实。

所以,当手机快没电时,我们就应该什么都不做——坐看云起时,静待花开落。

念佛的人也是这样的,只是念这句名号,念清楚、听清楚——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不要给自己的分别心、妄想思维充电。

什么是“充电”?“打架”就是充电,对抗就是充电。打架的人越打越激烈,像给自己充了电一样。

你念着: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那天吃的馅饼不错,明天会不会有?”猛然回神:“哎呀!怎么打妄想了呢?”这一个想法,“充电”百分之七十;“哎呀!不能打妄想!”“充电”百分之九十;“我一定要对治它!”“充电”百分之百——你的名号没有了。

你只是念佛,就像跳街舞的人斗舞一样,你只是酷酷地站在那看对方跳,如此而已。不要理会它,随它来去就好了。

所以,我们的内在必须要处理好。内在处理不好,外在就处理不好。很多时候,我们外在和别人的争执、吵架乃至大打出手,都是因为我们内在的冲突没处理好,导致外在的冲突凸显了出来。

“肝受病则目不能视,肾受病则耳不能听;病受于人所不见,必发于人所共见。”所以,“君子欲无得罪于昭昭,先无得罪于冥冥。”你内在肝肾没有病,耳目就聪;你的耳目不聪,证明你的内脏有问题。要从根本上,而不是从表面上解决问题。

我们修行人最重要的是能够妥善处理好内在的关系——你与你自己的关系。不要认为你有左脑和右脑,它们就应该冲突。它们在一个颅腔当中,只有和睦相处,你才是一个正常人。

为什么很多修行人修到最后精神不好了?“打架”呀!因为他不能放过自己呀!学了几本书、看点佛教知识,然后就虐待自己:“我应该这样,但是我做不到,做不到我也要做!”——虐待自己,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“被佛教”虐待的佛教徒,这是没有意义的。所以,处理好内在很关键。

你说:“我的妄想分别特别多,坚固得不得了!”不要紧——“恶是犁头善是泥,善人常被恶人欺。铁打犁头年年坏,未见田中换烂泥。”

恶人代表我们的分别习气,它像铁一样坚硬。我小时候耕犁的犁头是铁做的,很坚硬,每天耕田里的泥土,就好像“善人常被恶人欺”一样。我们总觉得:我做了好事,怎么没有好报呢?他这个恶人怎么就有好报呢?

分别妄念就像“恶人”一样,在“善人”的泥田中“耕来耕去”。但是它再怎么坚硬,“铁打犁头年年坏”,种过地的人都知道,铁犁头很容易耕坏。但是我们见过年年换烂泥的吗?没有。泥永远在田里,越耕越肥沃,越耕越能滋养枝叶花果。

我们念佛的心,亦复如是。

很多念佛的人本身思想、思维就不正确。所以,他在念佛的过程当中总是一种“打架”的思想,总想打败自己、搞定自己,让自己没有任何妄想分别。但只有一种情况,你会没有妄想分别,就是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。不然在这个恒星上面,你被“进化”得如此完整的头脑里,怎么可能没有东西呢?只不过它不听你使唤而已,它总是自由发挥——这才是个问题。

很多时候,头脑发挥的东西是你不需要的,这就是个问题,这就是一种消耗。如果它发挥的都是你需要的、都是喜乐的,那就不需要修行了。比如你现在特别喜悦,没有一点无奈,那你修行干什么呢?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方式发生,那修行也没什么意义。

处理头脑发挥的东西需要善巧,不要跟它对抗。小孩子哭闹的时候不要去哄他,也不要去打他、骂他,不管他,他就不哭不闹了。你越哄,他越哭;打他,他更哭。

我们的妄想分别有两个电源。第一个电源就是放纵;第二个电源就是压抑。我们的妄想分别就来源于放纵和压抑。对它无所谓,它便没有了。

念佛就只是念佛。你就坐在那: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念清楚、听清楚,这就是一个念佛人该做的本分事。念佛人的本分事就是念佛,没有其他的。这是念佛法门最根本的思想。

念佛法门的解脱与修其他法门的解脱是不一样的。净土法门解脱是“地界解脱”,修其他法门的解脱是“相续解脱”,也就是心灵解脱。

如果你不能通过自己的能力把一个房子改造得很完美,那就换一个被改造好的房子住就可以了。自己改造房子住,这叫“相续解脱” ;去一个被改造好的房子住,这叫“地界解脱”。也就是说,要么你自己觉悟,要么你就去一个觉悟的地方。

依靠自己觉悟很难。我们经常比喻:你出门找一个旅馆住,很简单;你到哪个地方专门建个旅馆住,就很难。

佛陀说法四十九年,谈经三百余会,八万四千种法门,门门不同。所指归的只有一处,那就是解脱。解脱就是“唯迷尽”——所有的迷惑全尽了。

“解脱”不是别人在外边,用剪子把绑在你身上的绳子解开。“解脱”是绳子刚好绑住了你,而你稍一放松肌肉,绳子自己就脱落了,根本不需要别人帮你解开,它是“自解脱”的。但是你必须找到那个让自己放松的方式,绳子才会脱落。

佛陀的八万四千法门对于凡夫来说,实在太多了。现在我们能看到的经典,比如说《乾隆大藏经》《北藏》《洪武南藏》《卍续藏》《大正藏》《净土藏》《禅藏》……整个念佛堂都装不下。我们没有那么高的智商、智慧遍览全集,但是祖师们有。

汉传佛教尊称龙树菩萨为“八宗共祖”——八宗都尊奉他为祖师。他也被誉为“千部论主”,是一位很有智慧、很不一样的菩萨。

龙树菩萨所著的《十住毗婆沙论》是解释《华严经·十地品》的注书,其中有一品叫《易行品》,把佛陀所有的教法进行了一个归类。为什么他敢归类所有的教法?因为他遍阅过佛陀所有的教法。如果没有遍阅过教法,那就只是片面了解。

他把所有的教法分为两大类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大家要清楚,我们净土宗的开端就是这里。

佛教于汉明帝永平十年传入中国,最初只是兴学译经——到处翻译经典,没有人对经典的义理进行学习、研究。经典逐渐翻译多了,很多人就开始研究经典,讲说其中的义理。毕竟中国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国家,对经典解释的方式也是百家争鸣,逐渐就形成了现在的八个宗派。

虽然八个宗派的修法不一样,但是核心、最后的结果并无区别。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——说法先后、利益不同、义理深浅不同、对机不同、机法不同等等,进行了判教。

净土法是以“机法相对”的方式,即以“此法是否适合此种根机”为中心,进行判教的。

龙树菩萨的《易行品》将所有的佛法判为两道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并且做了一个比喻:“难行道”如陆路行走,“易行道”如水上扬帆。在路上走,又累又辛苦;在海上,把帆一扬,风一吹就走了。

现在来说,就好比走路和坐车的区别,或者渡河时,游泳和坐船的区别——坐船就属于“易行道”,游泳就属于“难行道”。“易行道”和“难行道”没有胜劣的区别,也没有好坏、高下的区别,只是对机不同。

如果你有相应的体力、能力,喜欢徒步,那你就走。走路所看到的风景和坐车看到的风景,肯定不一样。但我们的目的是要看风景,还是要到达那个目的地呢?

所以,“易行道”和“难行道”是根据对机不同而判教的。

佛在世的时候,比丘、修行人的根机很利,思想很单纯。在《贤愚经》或者《百业经》等很多经典当中,佛讲一个故事,下面的阿罗汉就全开悟了。

如果现在有位阿罗汉来了,看到我们学的东西,他都会觉得吃惊:“哎呦,你们比我们知道的多太多了!但是你们一个也没成。”现在学的法门足够我们成十个佛、二十个佛,但是一个都没有成。

因为很多时候,我们学的东西都是一种知识。知识是没有用的,是触碰不到真理的。所有的知识都是“旧”的。“知识”就意味着了解、分析——但凡能了解、分析的,都是你脑袋曾经有的东西;你没有的东西,无法了解、无法分析。

所以,你只能用以前积累的东西去了解、去分析。但旧的东西怎么可能孵出新的东西呢?

只有两条路可以触碰真理:第一条,用尽你的思维;第二条,直接超越!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的区别,也在这个地方。

如果从玄中寺走到山下,有一部分人可以做到;如果走到太原呢?很多人就做不到了;走到北京呢?基本只剩一两个人;走到峨眉山呢?没人了。为什么?体力不允许。但如果坐车、坐飞机,基本人人都可以去。

龙树菩萨将佛陀的教法总结为两大类,而净土宗属于“信佛因缘”这一类。龙树菩萨在《十住毗婆沙论》当中详细讲述了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继龙树菩萨以后,世亲论师也说得很清楚:“观佛本愿力,遇无空过者,能令速满足,功德大宝海。”如果我们值遇佛的愿力,便“没有空过者”——“一切善恶凡夫得生者,莫不皆乘阿弥陀佛大愿为增上缘。”

我们只是想解脱,而不是想灭除烦恼。到了没有烦恼的地方,烦恼自然就会消失。

产生烦恼的因缘有三个:第一个,有烦恼的种子;第二个,有非理、不符合于实际的作意;第三个,有产生烦恼的对境。这三个因缘只要缺少一个,你的烦恼都不会出现。

为什么往生极乐世界叫“带业往生”呢?因为你还有那个业、那个种子,但极乐世界是一个清净之地,没有外缘,你不会产生非理作意,烦恼就不会现形,进而慢慢能够断除烦恼。但如果你想在娑婆世界断除烦恼,门儿都没有!

现在的人说得都很简单:“这个‘圆满’、那个‘手印’,一下子如何如何……”闹笑话是可以的。但实际如何,最终只能自己体验。

很多人看到修行人会觉得:“哎呀,你们就这样修行,如何如何……”表示不理解。其实对我来说,我完全不需要被理解,因为事关我的生存,我自己理解就可以了。

“山上青松山下花,花笑青松不如它。有朝一日寒霜降,只见青松不见花。”自己过得好、自己理解就很好。生命是自己的,需要自己“把玩”,你的生命不需要给任何人看。

你必须让生命变得无限存在,回归本源,这就是佛陀所有教法的核心——你从那里 来,再回到那里去。

念佛的人,选择的是“易行道”的法门。所以大家要清楚:念佛法门的第一个判教就是“难易判”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,念佛法门是“易行道”。

既然它是“易行道”,就有易行的轨则思维逻辑以及教理基础。我们不能用“难行道”的教理基础去判别“易行道”,这就混乱了。

一个走路的人,理解不了坐车人的舒适;一个坐车的人,也没办法理解走路人的艰难。各行其道就好!

如果你说:“我现在学净土法门,是易行道,不是和烦恼‘打仗’,只是念‘阿弥陀佛’,依佛的愿力解脱。”

难行道的人会说:“那不行!你得断烦恼,得和它‘打架’,打败它,你才能胜利!”两者不是一个教理基础。

你从玄中寺坐车到交城县,只需要十几分钟,但走路要好几个小时。你坐车到了,走路到达的人问:“你什么时候出发的?”你告诉他出发时间,他说:“不可能!十几分钟怎么可能到?”他理解不了。用走路的思维去理解坐车,那是不可能的,必须用坐车的思维来理解。

念佛的人最根本的思想,是站在佛的角度思考问题,而不是站在个人的角度。

我们这样的罪恶生死凡夫,什么都做不了,一顿饭不吃都会饿,这是很现实的事情、很直观的感受。所以,我们才会选择易行道。

学习净土法门的人,首先要清楚的一个关键点就是:我们学的是“易行道”,不是“难行道”。

“易行道”相当于“地界解脱”。你要去一个解脱的地方,怎么去呢?依靠佛的愿力,信愿持名——依佛愿力,“无空过者”。“难行道”是依靠自我的能力觉醒,不是依靠佛的愿力。我们要大致了解它们的区别。

不要再有“内在战斗”的思想,要有“坐观等待”的思想。你不是在做饭,是坐在那儿等饭好了就吃。易行道就是这样的修持法门。

我接触的居士基本都会问类似“怎么和烦恼打架”这样的问题,这种思想并非净土宗的思想。如果你修净土,就只是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——你只是开灯,黑暗自会消失。秉持这种思想修行,才是正确的。

所以,我们要变成一个纯粹的修行人,不要变成一个内在冲突、“打架”的修行人。特别是修持净土法门的人,这一点一定要注意!

坐一会儿。

 

(2024 年 12 月 1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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