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极乐世界中讲到了很多庄严的景象——七宝池、八功德水、空中楼阁等等,听起来貌似只是一些物质的繁华,但这是有必要的。
你看,我们今年打了十几个佛七,从没来过这么多人,一听说冬月佛七结束有纪念品,全来了。所以,功德不重要,实际的东西才重要。当然这是开玩笑,大家打佛七肯定是因为功德。
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在第一圈绕佛的时候,大家跟紧,中间不要空一个格。但是一些常住的居士,我在前面一慢步,他就开始“漫步”了,像走太空步一样的,导致我们念佛堂绕佛的“贪吃蛇”都咬到了“尾巴”。大家要跟紧前面的人,全部都跟上、绕开了以后,再一句四步地慢慢走、慢慢念。
我们要“照顾自己”——照顾自己的一种存在方式。如果没有这种“照顾自己”的能力,没有这种自知、自觉,我们不但会影响自己,也会影响他人。
很多人来玄中寺打佛七,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来,只是说:“那个地方有佛七,我去打一打。”有的人就说:“我想往生极乐世界,我想解脱,所以来打佛七。”
但我们确实想往生极乐世界吗?坐在这个地方,我们边念佛边想自己不能往生的种种理由,为什么?——“我要么念一会儿就睡着了,要么一会儿想这个、一会儿想那个,这样能不能去极乐世界啊?……”这就是我们众生的一种“自以为是”。
我们总是觉得自己那点儿小心思、小想法、小烦恼,能够障碍佛不可思议的愿力和功德,我们总觉得自己“最大”——这就是我们众生的无明。
大家都听过佛教当中很重要的“四依法”——依法不依人,依义不依语,依智不依识,依了义经不依不了义经。“四依法”的次第不能错,第一个一定是“依法不依人”。
基本上稍微对佛教有点了解的人都听说过“四依法”。但是有没有人仔细思维过“四依法”,并且把它运用在我们的修行当中呢?据我了解和观察,这种人是非常少的。
我们在说、在做的时候,都会说“我依法不依人”,但事实上我们的内在是“依人不依法”的。
“依法不依人”有两个层面的意思。这里边讲的“法”是什么?“人”又是什么?很多人认为“人”就是指某个人、某位师父、某位法师;“法”就是佛说的一些方法、一些道理。我们在修行过程当中,应该依靠佛教导的“法”,而不应该依靠某一个人。大家这么理解对不对呢?对。但即便是这样比较肤浅的理解,我们也很难做到。
因为人是情感动物,和一位师父接触久了,会对他产生一种信任感,或者听别人介绍这位师父很了不得,你的信念就都放在这位师父身上了。当这个信念产生以后,法在你心里边已经“淡泊”了,你就会觉得这位师父说什么都对。如果他再会说一点、再会做一点,你就会想:他这么精进,那他说的应该是对的!然后你就相信了。当你产生“我应该相信这个人”这样的想法时——不好意思,第一个“四依法”没有了。
任何时候,我们都应该是“依法不依人”。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让我们解脱,只有法才会让我们解脱。
法是一个“门”,所以叫“法门”。你只有通过法,才能走进法身的门、解脱的门。
我们要看一位师父讲的东西符不符合于佛的三乘教法,如果符合,我们可以去学习、去行持;如果不符合,我们就应该放弃。这就是比较表层的“依法不依人”的道理。
“依法不依人”另外一层意思,“人”指的是什么?指的是你自己——你自己的喜好。
“我喜欢修这个法,不喜欢修那个法;我觉得这个法好,那个法不好;我觉得这个法与我相应,那个法与我不相应;我觉得应该这样念,不应该那样念……”我们有很多自己的想法,很多时候,我们只是跟着自己的想法走。当我们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以后,就表示我们所有的想法都在人类的认知范围内。而解脱是超越人类认知的,所以我们永远解脱不了。
驴吃再多的青草,都没有办法变成骏马。我们必须是小马驹,然后吃相应的草,长大以后才会是一匹骏马。所以我们要清楚:我们不是“驴”,我们就是“马驹”,不要被自己与生俱来的三个“骗子”骗到。
第一个“骗”我们的人就是父母,给我们取了一个虚假的名字,从此以后,让我们有了装痛苦的“兜子”。
我们与生俱来就会带着三个“骗子”。哪三个“骗子”?第一个是心,第二个是语,第三个是身。我们无量劫轮回,都是因为身语意这三个“骗子”。
放蒙山或者受皈依戒、受五戒时,我们都会念:“往昔所造诸恶业,皆由无始贪嗔痴;从身语意之所生,一切我今皆忏悔。”我们造的业都是从哪儿来的?从身语意三门来的。
身语意这三门“骗”了我们本来的自己,让我们造作了一些不符合于自己本来面目的业。我们被这三门迷惑、欺骗了,致使我们流转生死。
而我们现在的修行是很虚假的。大家坐在这个地方,问一问自己:我真的相信极乐世界吗?很多时候我们不敢面对自己的心,当我们坐在这里念佛时,突然有一个想法说:“极乐世界到底存不存在?——罪过!罪过!我怎么可以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?造业啊!”
我们不敢去面对。其实我们有这样的疑惑,又有什么问题呢?疑惑和局限是没什么问题的。疑惑可以使我们进步,让我们去探究。佛陀为什么走出王宫?就是因为他怀疑真理的存在。
我们在座的人念佛的时候,如果对“极乐世界是否存在”生起怀疑,应该更能激发念佛的心——因为你要通过念佛来证实,它就是存在的。
所以,不要去敷衍自己的一些想法,也不要因为你学了某一些东西,就说:“哦,这个想法是不对的,那个想法是对的。”你用所学的东西成功地欺骗了自己、敷衍了自己。
为什么很多修行人都是非常独立的,而我们学法的时候却要集体学呢?因为集体“骗”才行,一个人支撑不了。
十个人学习极乐世界,这十个人对极乐世界都只是概念,但谁都不说,不敢说。因为只要有一个人说:“极乐世界真的能存在吗?”另外九个人就会说:“业障深重!你看你这个业力,佛说的你都不信!”
其实有一点我们要了解,最底层的逻辑我们要知道:极乐世界存在或者不存在,都不在人类的思维范围之内,它不是人类的认知。就像一只蚂蚁,它无法想象人类的存在和生活,而人类存在吗?人类存在!但在蚂蚁的思想当中,人类是不存在的。
作为有智商的人类,我们应该知道:一定存在超出我们思维范围的事实,或者某一个世界、某一个国度、某一个净土……作为一个人类,你不会愚蠢地认为只有你思想认知范围内的事情是存在的吧?你没蠢到这种程度吧?
如果身处唐代,你站在长安街当中,对古人讲现代的高楼大厦、电灯、飞机……那古人会认为你就是个神经病——因为超出他们的思想了。
我们学佛的人最底层的逻辑,只有一条:解脱是超出我们思想的,不要用我们的思想想象解脱,我们只要去做,结果就会发生。
在佛教里面有一句话特别重要,四个字——依教奉行!这四个字特别重要,否则我们就会变得非常虚假。
在依教奉行的过程当中,你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,但不要去敷衍它,你要去看到它。
你学了一些教法、学了一些观点,比如看到一个男人,你必须管他叫“父亲”;看到一个女人,你必须管她叫“母亲”。因为佛说了:“一切男子是我父,一切女子是我母。”
你的想法是:“为什么?”然后你用所有的思想、所学的东西来说服自己:他必须是“父亲”,她必须是“母亲” 。
如果是一个反向思维的人,就会觉得:“要这么说的话,我也是他父母。”但佛说:“如果你认为你是他的父母,你应该产生爱护;如果你认为他是你的父母,你应该产生感恩。”佛陀给我们的所有思考都是正向的。
有人说:“我没有办法对一个陌生人产生‘他是我父母’的想法,怎么办?”于是佛陀给了我们一些教言,什么教言?放宽我们的视线,不要用此生去看待人生,要用永久去看待人生。那就是说,他有可能是我们的父母,或者他未来有可能是我们的父母——这在我们的感知当中变得有可能。
而我们现在是什么?明明我没有办法知道他是我的父母,我生不起感恩心,还不做分析,就通过反反复复给自己“洗脑”,让自己认为:对,他就是!
这导致我们的修行在一种非常虚假的过程当中完成,别人是看不到的,我们自己更不敢触碰,一触碰就崩了!
很多修行人,出家人也好、居士也好,在修行很多年以后,有两种去向。第一种去向,就是神经兮兮的——“哎呀,这个不行,那个不行;这个是业,那个是福报……”“你怎么能这样说呢?你这样说就完了,你造孽呀!”“你今天没赶上某某事,你看你的福报欠缺!”“打个佛七你还感冒了,业力深重!”……我们有好多“神经兮兮”的举动。
第二种去向,变得很无所谓,没有追求、没有目标,什么都行:“极乐世界有吗?有吧!”“修行,修也行,不修也行吧!”让他说的时候,把修行说得天花乱坠的;让他做的时候,“唉,干不了,混日子吧!一天天混吧!”
为什么会这样?因为没有在佛法上真实受益过。修行应该是非常真实的一个事情。出家人如果前三年修行没受益,后边受益就很难,除非遇到某些重大的事情转变了内在、坚固了道心,否则就是悠悠泛泛的一生。
居士也是一样的。居士和出家人最怕遇到什么呢?遇到不好的所谓的“引导者”。被一些貌似具备正见、实则不具备的人引导,这样一生的修行也就废了。
我们不能变成这两种人,应该时刻保持三个非常基础的观点。第一点,你必须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解脱。如果你真的想,就干!人生几十年,就干这件事儿!不要模棱两可,“啊,解脱也行,不解脱也行……”这样就没有动力了。所以第一点,你要经常问自己:“我是不是想解脱?”
我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,内在也有痛苦、也有快乐。痛苦时,就问自己:“我是不是想解脱?”“对,我想解脱,所以这个痛苦我要抛弃。”我快乐时,会问自己:“我是不是想解脱?”“想解脱,哦,这个快乐我要抛弃。”因为快乐和痛苦都是轮回中的事情,我要把它们都抛弃。
轮回像垃圾一样,是需要整体“打包”丢掉的。而不是你在丢垃圾的时候,还翻一翻,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再拿出来。所以,你想解脱这个事情,必须是真实的。
第二点,我们对解脱知道多少?我们对解脱一无所知。虽然我们对解脱有很多概念性、知识性的了解,但没有经验上的了解。而解脱就是一种经验,“解脱唯迷尽”,它是迷惑全尽的一种经验和状态。
所以在修行的过程当中,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想象解脱的状态。想象不了,只能去做。
为什么念佛法门很高级呢?因为念佛法门就是超越思想的——你去念,你必须放下你的想法,你必须实践它。
为什么《阿弥陀经》里一直讲到“执持名号”?因为对我们在座的人来说,极乐世界只是一种概念、一种假设,为了让这种概念和假设实现,我们才去念佛的。所以,我们对解脱真的是一无所知。
第三点,就是依教奉行。如果我们对解脱一无所知,那就要做到依教奉行——对那些真正经验过解脱的人的教导奉予实行,我们就可以达到那个经验、达到那个感知。这是我们对解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。
我们坐在念佛堂当中,就不要再边念佛边用所学的各种知识说服自己——“我不行!”在念佛、修行的过程当中,我们依靠的是什么?“四依法”中的“依智不依识”。
什么叫“依智不依识”呢?在闻思的过程当中,我们完成的是前三个步骤——依法不依人、依义不依语、依了义不依不了义。但在修行的过程当中,我们是依什么?依智不依识。
什么是“智”?阿弥陀佛的名号就是“智”。什么是“识”?你自己的各种想象就是“识”。
在修行、念佛的过程当中,你只能念清楚、听清楚,把你自认为的一些想象全部放下。因为你所有的想象,都与你作为人类的认知有关系。
但你可以用这个认知去向上认知,把你的心向极乐世界靠近。你可以做观想,观想阿弥陀佛也好、观想极乐世界的种种庄严也好,用你最完美的心去做最完美的想象,去靠近那个“智”。
不要用你有限制的一些思想去想:“啊,往生极乐世界不可能吧?”这个想法是错误的,因为我们的心是无法理解极乐世界的种种庄严的。
但是大家也不要认为疑惑是不好的,疑惑没有不好,限制是不好的。因为限制不会让我们进步,而疑惑会让我们进步。限制指的是什么?你根本就不相信它存在,所以你会固步自封,不会前进。而疑惑是可以的。
“哎呀,极乐世界存在吗?应该存在吧!”当你内心生起“极乐世界是否存在”的疑惑时,不要紧!你就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“极乐世界应该存在吧?”“南无阿弥陀佛。”“极乐世界应该不存在吧?”“南无阿弥陀佛。”
在修行的过程当中,你内心无论生起什么烦恼——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、忌等等,你都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念佛念得不专注,你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;念得很专注,你也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你必须通过阿弥陀佛这个名号的“宇宙飞船”,跨越十万亿佛土!
《阿弥陀经》中说:“从是西方,过十万亿佛土,有世界名曰极乐。”“十万亿佛土”指的是什么?可以说有十万亿佛土,但它也是一种代表,代表我们的心有十万亿种想法。
你要用阿弥陀佛的名号,去超越这十万亿种想法!作为一个净土宗的行人,你内心当中无论生起什么样的想法,都去念这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那些修禅宗的、修更高深法的人也是一样。他们内心中难道就没有分别念吗?他们是木头、砖头瓦块吗?不是。事实上,他们也会有分别念,也会有各种贪嗔痴烦恼。但是因为他们体验过自己内在的本质,当贪嗔痴烦恼生起的时候,他们就用自己体验本质的智慧去融摄贪嗔痴、融摄分别念。
这与我们修念佛法门的人是一样的。当你生起各种分别想法的时候,你就用名号去融摄所有的想法、超越所有的想法。
这两种,一个是修“真空”、一个是修“妙有”,是同等高级的法门。
看内心的本质、自己的法身,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、做到的,一般人也没有办法“经验”到自己的法身。而念名号,所有人都可以做到——我们张嘴就可以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闭嘴也可以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作为一个修念佛法门的人,念这句名号时,你要做到一点:把名号带进你的身语意。因为你的身语意就是你一天的所有、你一生的所有。
你把名号带进生活的每一个刹那,时刻牵挂向往那个方向——也就是善导和尚讲的“念念不舍”。当你“念念不舍”的时候,就是“顺彼佛愿”,刚好与佛的愿相应。我们就这样去实践一个净土宗真正修行人该有的行为。
我们要变得很真实,不要变得很虚假。因为虚假的内心不会产生一个真实的行为,最后就不可能有一个真实的结果。
坐几分钟。
(2024 年 12 月 9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