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七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说点什么呢?“但有言说,都无实义。”我们的语言很有局限性,用语言和思想去分析某件事,都是片面的,无法了解事情的本质。所以,佛陀说:开悟是超越语言的。

可是,没有语言,我们悟不了。

人与人之间都是通过语言沟通的,不是你走到那个人面前坐下,就开悟了。人们彼此之间有一定的连接,有的是我们能够看到的、有形有相的连接;有的我们看不到,但那两个人彼此之间能感觉到。

禅宗会用一种表示,比如师父问一句莫名其妙的话,或者做一个手势,来问者就悟了。再者,禅宗特别讲究“逼拶”。什么叫“逼拶”?就是“逼他”!

就像五台山秘魔岩的木叉和尚,天天拿把“破木头叉子”(这是东北话)。木叉是他的法器。学人来了以后,无论问什么佛法,他就拿这把破木叉子往对方头上一叉——开悟了。这是一种接引的方式。

禅宗是我们中国“土生土长”的、极其特殊的、极具艺术性的传承体系。有的大德说:“什么叫慈悲?慈悲就是极具艺术性地开启众生的心。”禅宗就很有这个特点,它超越了语言的沟通。即使他们用语言沟通,第三个人听了也听不懂,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所以,禅宗是“教外别传,不立文字”。

释迦牟尼佛把衣钵传给大迦叶尊者的时候,也没说话,只是拿朵花一“比划”,除了大迦叶尊者以外,没人懂。佛陀就说:“行,你就是第一代祖师了。”(指禅宗奉大迦叶尊者为“西天第一代祖师” 。)

这个称号由来看似草率,其实不是。有时,受益就在一问一答之间,这个取决于老师,也取决于弟子。如果这个弟子的向道之心特别与众不同、特别真实,有好要心,那他就会得力。

现在我们修行难以成就,或者不受益,有很多种原因。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:现在过得太舒适,求法、听法太容易了。

以前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那个小山沟、走不出那个村子,几乎见不到出家人或者法师。偶尔得到一本经书,都会欢喜若狂。

小的时候我刚接触佛教,不知道从哪里“偷”来两本佛教的书(也许是我妈放在家里面的,我偷偷拿走了)。我就像得了两本“武功秘籍”,经常偷偷翻看。去舅舅家住,我也带着这两本书,怕别人发现,就把书藏在炕席底下,趁没人再拿出来看一看。

现在想一想,其实也没有什么。其中一本书画着“南无阿弥陀佛”记数的小圈圈,念一句画一个对号。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:如果我把这本书画完,就能练成“绝世武功”。那时每天最欢喜的事,就是趁没人拿出书来看,心里面总惦记着。后来我的书堆得满屋子都是,却从来没看过,没有了当时的希求心。

希求心不一样,受益也不一样。古人是“游江海,涉山川”,我们是“坐飞机,又乘船”。求法的方式不一样,现在是求人听法:“你听一听,我讲的可好了!”以前是“请你给我讲一下……”

过去的修行人依止善知识,有的五年、十年、二十年不得一句法,天天求。以前寺院的方丈和尚都是开了悟的人,所以那些到处参学的学僧(也叫学人)就参访这些善知识,每到一个寺院,第一个请益的就是方丈和尚。

有的方丈和尚看这个人是根器,会指点两句;有的就说:“先去劳作,干活。”一些学人一干就是几年,像临济义玄祖师,一干就是三年,还有之前讲的龙裤国师,一干也是三五年,一句法都不知道怎么用、怎么修,一句法也没有得到。

但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得到法呢?不是。这个期间,他在“死掉”自己的思维,“打开”自己的内心。他的内心对于法的好要特别强,依靠这种好要之心,他的迷惑和业障都会消除。

我们现在不受益的原因是什么?因为我们对法没有好要心,总是躲避——如果不讲开示,可能会来一下;一听说要讲开示,第二天就跑了。

我们对听经闻法的兴趣,绝对没有对在房间看手机或者吃饭的兴趣大。这样怎么可能得利益、怎么可能成就呢?

我们是一群“孩子”,没有能力分辨什么有价值、什么没有价值。一群世间人来了,看我们坐在这个地方,绝对会认为我们是一帮神经病,我们也会认为他们是一帮神经病。

所以,神经病人和正常人在彼此的眼中都是病人;山上的人和山下的人看彼此都很渺小。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,只有自己清楚。

如果我们的内心想真正受益,必须把自己逼到一个程度。当我们特别想的时候,加持才会到来。而现在,我们没有特别想、没有特别思念;对佛法没有好要心,不想知道,也不想学;对心的本来面目不想了解;对阿弥陀佛的愿力也没觉得怎么样。

今天上午起香念《赞佛偈》的时候,念到第四句,“四十八愿度众生”,我的眼泪“唰”就流下来了,被阿弥陀佛的那种慈悲震撼了——“四十八愿度众生,九品咸令登彼岸”。“九品”涵盖了所有众生,九类众生,一个不剩,都可以解脱。说的非常清晰。

所以,这个阿弥陀佛的赞颂文就是一个非常完整的修法,也体现了我们净土法门的特点。

前面两句讲的是阿弥陀佛的形象——身金色,有无限的相好,“白毫宛转五须弥”,在光中又化佛无数亿,并且有很多菩萨围绕。

佛做了什么?他发了四十八大愿,为了什么?——度众生,他用愿力度众生。

我们要清楚,在佛教当中有出离道、转化道、自然解脱道和救护道。救护道就是“不问自说”的净土法门,比较特别的一个法门。

《无量寿经》里面说“奇门”,佛陀说:“阿难,你这样问太奇特了。”因为这是一个奇特的法门、一个难信之法。无始劫众生,离此不得解脱;十方诸佛,离此何以度众?

我们要清楚佛陀的两大内道,一个是易行道,一个是难行道。难易之别,没有高下之分,只有对机之别。适合哪种是你自己的选择,不是哪个高、哪个低。

“易行道是低的,我选低的。”“难行道是高的,我不要低的,我要高的。”和高低没有关系,和对不对机、对不对症有关系。

这是一种选择,我们只是选择了易行道。因为无论从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……方方面面观察,我们都适合易行道。

现今,坏菩萨法的因缘特别多,尤其是手机,最坏菩萨法,导致各种散乱。它仿佛变成了我们身体上一个不可脱离的“器官”。

最初手机研发出来,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联络、更好的工作,或者进行一些娱乐。现在不一样了,我们被它工作、被它娱乐、被它控制。离开手机几天,心就焦灼难安。

我们哪有向道的心?如果向道的心像向往手机那样,道业自成。所以,选择净土法门、选择易行道,是末法众生的一条路。

选择出离道,很难,但凡有一点业存在都无法解脱;菩萨转化道,也很难;自然解脱道,更难。因为基础思想不一样。

自然解脱道的思想是什么?——我就是佛,我的本性就是佛,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开悟,现见本性。

救护道是什么思想?——“我是罪恶生死凡夫,您帮我一把吧!”我们是这样的思想。

你要有勇气观察自己。你表面的状态是罪恶生死凡夫,只有通过佛陀遣除你罪恶生死凡夫的表面以后,本来的你才会出来。

自然解脱道和救护道有一个相同之处,就是你的本来面目终会展现。只不过一个是臣服于本性,一个是臣服于表象。

自然解脱道臣服于本性——我就是佛,我通过某一种方式见到他。救护道是臣服于表象——我就是罪恶生死凡夫,祈求佛陀“拿去”、“救护”我这个罪恶生死凡夫。“拿去”不是我的东西,是我的东西就会出现。

如果做一个对比,就是这样的:有一个乞丐,一直在外面流浪。离家之前,父亲偷偷在他衣服里放了一颗宝珠。他流浪多年,一直到处乞讨要饭,食不果腹、衣不蔽体。

流浪几年以后,他的父亲找到他说:“你怎么穷困到这种程度?你走的时候,我在你衣服里面塞了一颗宝珠,你没有找到吗?”

但他穷的时间太长了。别说宝珠,不是乞讨来的饭,他都吃不进去;给他一件新衣服,他都不敢穿。

就像我们天天想着:我要是突然怎么样就好了……总想着那个奇迹,但奇迹出现时,你敢接吗?等会儿出去,天上掉馅饼你都不敢吃——“欸?这是啥东西?”你会以为谁要谋害你呢!回到房间,看到房间里有两颗夜明珠,你会立马报警,都不敢拿。因为你脑子里有太多逻辑了——“谁要害我吗?”你没有勇气承担这件事。

这个流浪的孩子也是这样的,他没有勇气承担。他父亲说:“你衣服里放了宝珠啊!”他就一直说:“没有!不可能!我一直都要饭,这件衣服还是前两天一个大爷给的。”无论父亲怎么说都没用。

当然这不代表所有人,可能有的人经父亲劝说之后,他会说:“那我找一找吧!”他捏捏衣角,这里捏一捏、那里捏一捏,“没有,算了吧!”——这就是普通根机。他已经习惯这种贫穷、这种苦了,这就是出离心不够强的表现。出离心强的人,不想继续受苦,“真有宝珠吗?”他会很惊喜。

父亲让儿子找宝珠,儿子去找了,是因为他有信心还是有怀疑心?肯定是怀疑心。他父亲一定会说:“你找一下,不信你找一下。”——不信就是怀疑,怀疑会让我们进步、让我们前进。

我们学习净土法门时,往往第一个问题就是:“师父,我念佛念不动,是不是没有信心啊?”我开玩笑说:“你信心太大了吧!所以你念不动。”我应该说:“不信你念念试试。”可能你怀疑了才会有动力。

于是,这个孩子就努力找宝珠,怀疑心越大,想找的心就越强,最后他找到了。这就是所谓禅宗的根机。

净土法门呢?这颗宝珠本身是他的,他自己找到了。只不过是他父亲指给他找到的:“你这件衣服里面有颗宝珠,在那个角,你摸一下。”一摸,“欸?确实有。”把它拿出来就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一切。这就叫难行道——还要自己找。

什么是易行道呢?他父亲看到以后:“唉,穷成这个样子!”然后和孩子聊天:“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?”“唉,这几年苦啊!”“那肯定苦。你这一路风餐露宿、没吃没穿的,离开父亲这么多年,你肯定苦啊!”

父亲边和孩子聊天边抚摸他,趁他不注意时把衣角里的宝珠拿了出来(因为是父亲放的,他知道在什么地方)。然后问孩子:“你以后还想不想苦了?”“不想苦了。”“不想苦了得有财富啊!”“财富?可我没有啊!”“我借你点财富,你先创业致富。”父亲把这颗宝珠借给他了,还不能对他说“这个就是你的”,孩子接受不了。

在大富长者的比喻中,看到长者子被吓跑,父亲才明白:“哦,这样不行。先让他去挑粪、做管家,让他做干儿子。”然后再告诉他:“你不是干儿子,就是我儿子。”最后他接受了。

净土法门也是如此。“你是不是很贫穷?”“是。”“你是罪恶生死凡夫吧?”“是。”“想不想解脱?”“想!”“来,念我的名号‘南无阿弥陀佛’。”——先借点‘钱’给你用。往生极乐世界后,你会发现,这一切本来就是你的。

你看,“愿生西方净土中,九品莲花为父母,花开见佛悟无生。”前面是“愿生”,后面是“悟无生”——白忙活一场,往生以后发现是“无生”!

转了一圈后发现:“哦,没有真正的轮回和涅槃,我就这个样子。只是演了一场生死大梦的戏,最后回来了!”

两条道修的方式不同:一个是你自己努力;一个是不需要自己努力,别人赐予你。起初你以为是别人“赐予”的,最后发现它就是你的。

很多人没学过教理,却说:“哎呀,普通的法门,尤其净土法门,三大阿僧祇劫才能成就。但我修的法,今生就成就!”这简直是痴人说梦!但凡懂得一点点基础知识,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。

《入中论》中讲到“三大阿僧祇劫”,哪三大阿僧祇劫呢?第一大阿僧祇劫:从资粮道至见道;第二大阿僧祇劫:从见道(初地)至七地;第三大阿僧祇劫:八地至十地。

如何计算成佛历经三大阿僧祇劫呢?要按资粮道修行的速度来计算。但对利根的“菩萨”来说,修到加行道以后,立马就能见道,然后成佛。

所以,这只是个不了义的说法,学过一点教理就会知道这个问题。唯有智慧欠缺、没学过教理的人才会相信。

我们要去了解,不要没有头脑般人云亦云。我们是一个有思维、有选择、有智商的人,不要轻信某个师父、某个人所说。看看佛经论典当中祖师们是如何解释佛经的,那个才是真正的智慧。

“知道”和“做到”相差甚远。一旦了解了这些法门,你就会知道,有些话是经不起推敲的。

如果想通过修持净土法门成佛,以我为例,我今年四十岁,如果能活到六十岁,还剩二十年,二十年以后我往生极乐世界,最低也是一地菩萨。

在《大密方便经》经典当中记载:“证一地后,若欲成就者,七日便能成佛。”那我往生极乐世界,相当于只用二十年零七天就成佛了,根本不需要历经三大阿僧祇劫。

也许你觉得自己能修持很高深的法门——“一悟即至佛地”,但关键是那个“悟”,何其难!为什么?你连化妆都放不下,能悟吗?你那是错误的“误”,怎么可能“悟”呢?

一个人要积累多大的福报和智慧才能“一悟即至佛地”?多难呐!需要具备多少资粮啊!

古人云:“未证疯狂之行为,岂非成为呵责处?”长得丑,却想得特别美,还忽悠一群想得特别美的人,而且这群人普遍都是女居士。难道是因为太空虚吗?不要这样。

要有智商,不要被忽悠,佛教不是“玩笑式”的信仰。

想真正修高级的法门,可以脚踏实地先从加行修持,或者按照所学教法的要求修持。学习净土法门就简单了,只要你想去极乐世界——信愿持名就够了!

假设你现在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,如果能活到七十三岁,临命终只剩三年,三年后到了极乐世界你就是菩萨,再用七天你就成佛了——三年零七天成佛,如此简单!

为什么十方诸佛都出来赞叹?《阿弥陀经》里面讲:“当信是称赞不可思议功德,一切诸佛所护念经。”所有佛都来护念这部经。

我们需要一定的了解和思维,不要轻信某件事。而且要了解自己的情况,不能把那个东西当作一种想象。所有想象的东西都是假设,我们要把所学、所修的东西变成自己内在的一种经验,这很重要。

“难行道”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,确实是难行道。“易行道”就是“三根普被,利钝全收”的念佛法门,所有人都可以去!只要你可以念,只要你的心向往快乐。它是特别简单的一个法门。

它是“救护法门”,怎么救护?念完“四十八愿度众生,九品咸令登彼岸”以后,你只需要呼唤一声——“南无西方极乐世界大慈大悲阿弥陀佛”,就会被救护。就像你难过时呼唤母亲,她就会帮助你一样。

这就是“救护法门”的特点——你无需任何劳作,只是去接受、去呼唤、去称名、去信愿持名就够了。

信愿持名,随时随地都可以。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法门——“行极平常,益极殊胜。”

坐几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2 月 3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六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清净的传承和窍诀,对世间、出世间的任何学问、技能来说,都十分重要。特别是我们佛教,无论从教法还是证法上,传承都不能间断。

你的内心有什么样的证悟,身体有什么样的行为,语言有什么样的言辞,都来源于传承。所以,传承不仅在身、语上不能间断,在内证的智慧上更不能间断,这是最重要的。

净土法门是佛的传承,只有佛才能宣说这种甚深的法门。而众生有很大的愚痴和无明,会把佛法解释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这就偏离了佛法的精髓。因此,我们需要传承来做“试金石”,以了知所学佛法是否纯正。

众生的习性具有同化性,甚至可以“同化”佛的教言——随顺自己的习性,对佛的教言进行讲解、解释。

因此,以前的修行人不仅要真正依止过善知识,还要达到“大开圆解”的境界,才能称为“法师”。因为“大开圆解”以后,他已经入了佛之知见,和佛“一个鼻孔出气”——言行举止和内证智慧,与佛是同一方向的,不会错。我刚出家时,听说谁是法师,内心就会无比地敬重,特别仰慕。

现在就不一样了。“法师”变成了一个称呼,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称为“法师”,无论他会不会说法、有没有传承、有没有学识。

如果一个人没有内证的智慧,也没有正统的传承,他在学习佛法的过程中,就会只提取他想要的东西去解释佛法、解释佛教,以此来满足个人或者部分人的私欲。这就完全扭曲了佛陀和祖师的真实言教。

比如《六祖坛经》当中讲到“心平何劳持戒”,很多人就解释:“只要我有一颗平常心、平等心,何劳持戒呢?”现在很多人把“平常心”理解成无所谓的心。这句话并不是这个意思。

什么叫“心平何劳持戒”呢?说这句话的古人,都是戒律极其精严的人。为什么?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很自然地符合佛的戒规、法规,他已经没有犯不犯戒的概念了,甚至连“持戒”“不持戒”这样的想法都没有。他没有分歧,可以随心所欲而不逾矩。这就是“平”,这样的人叫做“心平何劳持戒”。

佛不持戒,因为佛不用持戒,他的所言、所行全部符合于戒,何必再持戒呢?他就是戒,他的存在就是戒。

而现在,说出“心平何劳持戒”这句话的人,大多数都犯了戒,有某些与戒律不相合的行为举止。他只是用这句话做了一个迷惑众生的解释。众生也很愚蠢,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——“反正师父说了‘心平何劳持戒’,对!就应该是这样的,因为是师父说的。”

这就是误解祖言、误解佛语。不仅误解,还随顺自己的习性去解释,这不就是谤法、谤祖、诽谤戒法吗?

生活当中,我们很容易诽谤戒法、诽谤祖德的言词。因为没有一个传承的学习,就很容易理解错误。

为什么佛陀首先要制戒呢?因为戒给了我们一个规范,为我们打了一个“地基”。如果这个“地基”是四方形的,那它以上的建筑都会随地基去建。但若没有这个地基,上面的建筑就会乱建。

我们不能把佛法解释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它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。那如何让佛法保证“原汁原味”呢?只能靠规范,靠“地基”去规范它。

有人说:“那么多祖师解释的都不一样,到底哪位祖师解释的符合佛说呢?”祖师们解释见解时虽不一样,但解释戒法时都一样。那也就是说,“基础”——戒法必须都是一样的,这就是轨范,这就是佛陀说的。戒法只有佛可以说,祖师菩萨们不能说,只有佛的智慧才能轨范。

我们的言行举止符合戒法,在此基础之上的“建筑”就是宗派之分。你可以设计不同的“建筑”风格,可以用不同的“材料”——喜欢文艺的、古典的、欧美的……随顺你个人的喜好去设计。但那个“基础”是永远的轨范。

为什么佛教首先讲出离心呢?因为从别解脱戒角度来讲,受戒时,没有出离心是不得戒体的。大家不要搞错这个轨范,以后无论遇到哪一位法师,讲多高深的法,就看他的行为、看他对戒法是否尊重。

可能每位法师都有个人的习性,但他不会找一些借口来遮掩习性。如果他找借口遮掩习性,那就是对戒法的不尊重、对佛知见的不尊重。

他自己有违犯戒律的行为,那是他自身的习性导致的,是他个人的事情,他可以去忏悔,但不能传播这样的思想。传播这样的思想就是错误的。

学习净土法门也是如此,不能像傻子一样,谁说什么就是什么——“对!就应该是这样的!”完全没有思考,那就错了。

有的时候,众生缺少福报的表现很奇怪。真正的圣人示现一些宗教奇迹时,他会质疑;而遇到那些行为染污的人,他却没有质疑。不仅没有质疑,还随同而行。这就是很愚昧、很无明、很缺乏福报的体现。这样的人,即使佛在天空上飞,他也会质疑。全凭福报主宰。

所以,我们不要把净土法门解释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像某些国家的传承那样,一顿鼓吹。某些国家歪曲佛法的传承(不代表所有传承都这样),是为了某一种利益,所传承的教法是不正确的。

他们鼓吹阿弥陀佛的大愿如何不可思议,专门救助恶劣的生死凡夫。如果你不是恶劣的生死凡夫,就不“对机”。你必须把自己变成恶劣生死凡夫,这才“对机”。

好比你掉进了河里,如果你会游泳,别人不会来救你;你必须把腿脚全绑上,掉进河里快淹死的时候,别人才会救你。这不是歪理邪说吗?

“度恶人”那是“兜底”。按照《佛说观无量寿经》里下品下生所讲:即使是那样的恶人,依佛愿力,只要他以忏悔心称诵佛的名号,佛也会救。

而不是你本身就是一个善人,可以向善,非把自己搞成一个恶人。佛的愿力难道成了鼓吹造业的借口吗?肯定不是。

或者你的职业是杀生,明明可以改变,你却说:“佛的愿力不可思议,我杀生也不要紧的!”但业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起作用,这个很可怕!

我们不需要去鼓吹净土法门,它是什么样,就是什么样。我们也不要片面理解净土法门,多看看《无量寿经》《观经》《观经四帖疏》里是怎么讲的,读一读“五部九卷”里善导大师的整体思想是怎么样的。

如果你只提取自己需要的一部分,就说:“这个是善导大师的思想。”那是“你认为的”善导大师的思想,不是他全部的思想,善导大师不会这么片面。

“啊,善导大师就是这样讲的。”其实你没有看过善导大师的整体思想。如果你看过善导大师的传记,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片面。

一位祖师的传记,最能体现他核心的思想。善导大师的一生,戒律精严、教理精通,做种种功德,尤其喜欢造塔、造佛像。他提倡大家读诵《阿弥陀经》,自己也出资抄写了十万卷《阿弥陀经》。

所以,你看善导大师的一生,就会知道他的核心思想是什么。你不要投己所好,单单拿出一部分来满足自己的懒惰、需求,遮掩自己某些习性,然后说:“这个是善导大师的思想。”

我们的心是纯正的,还是有点邪思、虚伪呢?不需要别人说,也不需要问别人,只看自己的心、自己的行为就可以了。

听一个人说,听不出来他的根本思想,但你看这个人如何做就会知道。你看善导大师的传记,看他如何做,看他如何说,言行相符,这才是正确的。

学习净土法门的人,特别是学习昙鸾大师、道绰大师和善导大师这一脉的,必须学习纯正的传承。不要受不同国家传承的影响,不要看他们讲解的那些东西。想看就看《往生论注》《安乐集》《般舟赞》《法事赞》《观经四帖疏》《观念法门》等原典。

我们选择一位师父去依止、修行的过程中,首先看这位师父的出离心——以戒为基础的心;其次看这位师父的教理,他是否能看清这条路;最后,最根本的,就是看他的慈悲心。

如果一位善知识不精通教理,不要紧,他有慈悲心,就不会给你带错路。因为他会全方位地考虑你的解脱,不会按照他的方式把你淹没在轮回当中。

作为一个出家人、一个善知识,人天师表,最根本的菩提心特别重要。不能故意去害众生,故意把众生的行为带跑偏,否则就是“以盲引盲”,很可怕的!

所以,我们要有一个正确的知见去面对念佛法门,这很重要。

有了正确的知见,你要知道你是有选择的。作为一个人类,你与其他众生的不同就是你可以选择。怎么选择?看个人能力,选择适合你的。

佛的八万四千法门放在那儿,就好比你面前放着一些东西,你有多大的力气,能拿起哪个,只有你自己知道。

如果让你从念佛堂走到北京、走到太原、走到交城、走到秋容塔、走到天王殿中选择,你肯定说:“走到天王殿,我应该没问题;走到秋容塔,可能会有点累;走到交城县,需要一些时间;走到太原,需要更久的时间;走到北京,基本不可能。”知道自己的能力,然后你去选择。

所以,你要去选择法门。如何选择呢?“对机”而选。就是你要看自己是什么根机,而不是在法门上下功夫。

什么叫“法门”?很多人认为法门就是通过一个方法进入这个门——其实不是。“法门”的“法”指的是“法身”,而不是一个方法。进入法身之门,就是“法门”。

皈依法,正而不邪,法是正而不邪的。什么是“正而不邪”呢?“正”的意思就是中道、了义。什么是“中道、了义”?法身就是中道、了义。八万四千种法门都是让我们通过一种方式,进入法身的“门”,回归到法身当中去。

那什么是“法身”呢?法身和宗教、哲学、学说没有关系,它只和事实有关系。

所以,我们佛教徒要知道一个很重要的思想:不要认为佛教是一种学说。

如果认为佛教是一种学说,那么在那些跟随佛陀学习经典、论典的弟子的认知中,佛说的也都是片面的。只要你认为佛教是一种学说、一种知识,那就意味着你是在了解、分析、辨别,而这些都在你的自我认知范畴之内。现在所谓的某个学说的专家,就是对某个学说有极度片面的认知。

佛教不是一种学说,它是事实。之所以被称为“宗教”,因为你用思维无法了解它,你只能超越思维。佛陀的宗教,只和事实有关系——是什么样子,就是什么样子。

我们可以这样去形容佛:他是一个很有深度的、毫不肤浅的人。我们看到了花,只觉得这是一朵花;佛陀看到了花,他会思考这朵花的本质是什么。他是一个求实的人。

我们看到生死,觉得很正常。就像有人问:“你为什么活着呀?”“不知道,大家都活着呀!随大流呗!”

佛不会这么想。佛会考虑:既然人都有生死,那该怎么办?生死的终点是什么?他探讨了,他想了解生死的终点,想了解背后的实相——为何存在这样一种力量,使得万事万物都遵循一定的规律?

最终,他认识到这是一种宗教的品质——“了解”不能通过思维,也不能通过逻辑,而要通过“静止”。

所以,他坐在石头上经过四十九天冥想以后,让真相以它本来的样子呈现,这就称为“开悟”。

靠分析,开不了悟。所有的分析都和知识有关,所有的知识都和人类的思维有关。所以,靠分析无法全面了解万事万物的本质。

只有“静止”,万事万物才能以其真实面貌浮现,你才能和万事万物达到整合,在佛教中叫“远离二取”。

二元对立的心一旦消失,真相就显现出来。只要你有对立,就只能看到片面。但如果你是它,你就能看到全部。

我们要了解,佛教只与事实有关,与理论、学说、观点无关。它是一个引领你进入法身、进入你本来样子的“门”。有多少门?八万四千种门。

八万四千种门怎么选择?根据自己而定。净土宗的选择就是“易行道”,这是所有学习净土宗的人都要了知的。“法”就是法身,“门”就是进入法身的门。

佛陀一代时教,讲了八万四千种法门。龙树菩萨是佛陀在《楞伽经》当中做过授记的菩萨。他出世以后,开显了般若波罗蜜多的深意,著书《中论》《十二门论》等中观论典,对佛陀真正精华的教法进行了综合性解释,并将之集合。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菩萨、祖师。

他把所有佛陀的教法归为两大类——“易行道”和“难行道”。他说:“佛法有无量门,如世间道,有难有易。陆道步行则苦,水道乘船则乐。菩萨道亦如是。或有勤行精进,或有以信方便,易行疾至阿惟越致者。若人欲疾至不退转地者,应以恭敬心,执持称名号。”

祖师们已把佛教归为两大类,供你选择。你是选“易行”还是选“难行”呢?要根据自身的能力、自身的情况决定。

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入“难行道”,是那种根机,你可以选择“难行道”;如果你觉得自己不适合“难行道”,喜欢简单、快速、能做到的,你就选择“易行道”。无论“难行道”还是“易行道”,都是进入法身的“门”。

可能有人会说:“谁都会选择易行道啊!”不一定。为什么?中国人的文化中有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的精神,崇尚英雄——干!自己干!我们具有大乘气息、大乘气象。

我们所能接触到的佛法,从唐宋流传至今,很多人都是选择“难行道”法门,就是靠自己拼的法门——“迷时师度,悟了自度。”并且讲到:“要想成佛,必须经过三大阿僧祇劫。”

“阿僧祇”是梵语,翻译过来是“无亿数”。再高级的数学家也算不出具体多少年,相当于一后面有一百四十个零。

修行人必须有一颗坚固的心。行持难行道的人,他的心要非常坚固——“舜若多性可销亡,烁迦罗心无动转。”要有这般坚固的道心。

“舜若多”是什么意思?“舜若多”是梵语,翻译成中文就是“空性”。空性、虚空能消亡吗?不可能消亡的。以此来作比喻:即使虚空消亡了,烁迦罗心也不能退转。什么叫“烁迦罗”?就是坚固、金刚。烁迦罗心就是金刚心的意思。

即使虚空消亡,上求佛道、下化众生的心也不会退转。这是大乘菩萨的行为。无论修持“难行道”还是“易行道”,这种心肯定是要有的。

你把自己“扔”出去,不在意自己,佛菩萨就会在意你了;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,太在意自己,佛菩萨会觉得:你能照顾好自己,不需要我。

当年虚云老和尚朝拜五台山被大雪所困,水都没得喝,无法照顾自己了。在奄奄一息、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文吉(文殊菩萨化身)出现了,文吉一看:既然来朝拜我,不能让人死在半路上,没人照顾他,我来吧!他煮了些黄米粥(估计是山西的小米),虚云老和尚喝完黄米粥后,得以恢复。

所以,修行人需要具备一种毅力、一种精神。在《入菩萨行论》中说:“不宜太娇弱,若娇反增苦。”

但对于修行,特别在年轻时,要注意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得太差。如果身体太差,可能坐都坐不住。只要年龄大一点,就这里疼、那里不舒服,修行也修不进去。

所以,修行还是要趁年轻,精神旺盛、精力充沛的时候,修行就很容易与法相应。现在可能很多人有这种体会,比如你睡得特别好,醒后起来打一坐,感觉很容易专注。如果你迷迷糊糊坐一座,一会儿出了念佛堂就寻思:我刚才坐还是没坐呢?……坐了吧?

也有很多人做完一天的功课后,晚上琢磨:我今天做功课还是没做功课?你做没做功课都想不起来,难不成你的功课就只念三句佛吗?但凡你的功课能念上十分钟,也应该想得起来。如果这都想不起来,做功课时得有多不走心呢?

所以,趁年轻修行很关键!

说来说去,学习净土法门的人要知道,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——“难行”和“易行”,这是佛陀所有的教法。观察自己的能力选择就可以了。

净土法门就是选择了“易行道”。“易行道”与“难行道”的差别,以后我们再慢慢分析。

坐一会儿。

 

(2024 年 12 月 2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五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我们虽然有左脑和右脑,但是有一件事不能忘记——左脑和右脑在一个颅腔当中, 它们不是对抗、不是冲突。

很多时候,我们不要认为两个不同的东西一定是对抗或者冲突的关系。它们只是一样东西的两面,或者两种阶段。

儿时我们认为对的事,长大一点可能觉得那是错的;等年纪再大一点,可能又觉得它是对的。“对与错”、“好与坏”,只是我们在不同的阶段如何去看待而已。我们的解读才是问题,事情与人不是问题。

修行人不要“打架”,不要和自己“打架”。我们应该做一个很整体、很整合的人。

前段时间我讲过,“人”这个字,上面的一撇一捺是连接的,“撇”和“捺”只是它整体的两面而已。念佛的人也一样,净土法门不是让我们和自己的妄想分别“打架”,这样很辛苦。

“打架”的法门,不是净土法门,是圣道法门。“学道犹如守禁城,紧把城头战一场。不受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。”圣道门就是这样的——紧把城门,与妄想分别的“敌人”死战到底!而我们念佛的人不是,念佛的人采用另外一种方式。

我们拿手机看一个非常精彩的节目,看着看着,手机快没电了。无论屏幕上呈现多么斑斓的色彩、多么精彩的节目、多么动人的表情……一旦手机关机,我们就只能看到一块黑黑的屏幕。

虽然我们之前看的也是屏幕,但是因为屏幕上的内容太过精彩,我们完全被吸引进去了,忘记自己看的其实就是一块屏幕。

手机关机,我们立刻又被“放”了回来,我们看到了屏幕、看到了自己的手;一抬头,看到了面前的桌子;左右看去,还能看到房间里其它真实的一切……但如果给手机充上电,我们就会继续被里面的节目吸引,看不到真实。

所以,当手机快没电时,我们就应该什么都不做——坐看云起时,静待花开落。

念佛的人也是这样的,只是念这句名号,念清楚、听清楚——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不要给自己的分别心、妄想思维充电。

什么是“充电”?“打架”就是充电,对抗就是充电。打架的人越打越激烈,像给自己充了电一样。

你念着: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那天吃的馅饼不错,明天会不会有?”猛然回神:“哎呀!怎么打妄想了呢?”这一个想法,“充电”百分之七十;“哎呀!不能打妄想!”“充电”百分之九十;“我一定要对治它!”“充电”百分之百——你的名号没有了。

你只是念佛,就像跳街舞的人斗舞一样,你只是酷酷地站在那看对方跳,如此而已。不要理会它,随它来去就好了。

所以,我们的内在必须要处理好。内在处理不好,外在就处理不好。很多时候,我们外在和别人的争执、吵架乃至大打出手,都是因为我们内在的冲突没处理好,导致外在的冲突凸显了出来。

“肝受病则目不能视,肾受病则耳不能听;病受于人所不见,必发于人所共见。”所以,“君子欲无得罪于昭昭,先无得罪于冥冥。”你内在肝肾没有病,耳目就聪;你的耳目不聪,证明你的内脏有问题。要从根本上,而不是从表面上解决问题。

我们修行人最重要的是能够妥善处理好内在的关系——你与你自己的关系。不要认为你有左脑和右脑,它们就应该冲突。它们在一个颅腔当中,只有和睦相处,你才是一个正常人。

为什么很多修行人修到最后精神不好了?“打架”呀!因为他不能放过自己呀!学了几本书、看点佛教知识,然后就虐待自己:“我应该这样,但是我做不到,做不到我也要做!”——虐待自己,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“被佛教”虐待的佛教徒,这是没有意义的。所以,处理好内在很关键。

你说:“我的妄想分别特别多,坚固得不得了!”不要紧——“恶是犁头善是泥,善人常被恶人欺。铁打犁头年年坏,未见田中换烂泥。”

恶人代表我们的分别习气,它像铁一样坚硬。我小时候耕犁的犁头是铁做的,很坚硬,每天耕田里的泥土,就好像“善人常被恶人欺”一样。我们总觉得:我做了好事,怎么没有好报呢?他这个恶人怎么就有好报呢?

分别妄念就像“恶人”一样,在“善人”的泥田中“耕来耕去”。但是它再怎么坚硬,“铁打犁头年年坏”,种过地的人都知道,铁犁头很容易耕坏。但是我们见过年年换烂泥的吗?没有。泥永远在田里,越耕越肥沃,越耕越能滋养枝叶花果。

我们念佛的心,亦复如是。

很多念佛的人本身思想、思维就不正确。所以,他在念佛的过程当中总是一种“打架”的思想,总想打败自己、搞定自己,让自己没有任何妄想分别。但只有一种情况,你会没有妄想分别,就是你的心脏停止了跳动。不然在这个恒星上面,你被“进化”得如此完整的头脑里,怎么可能没有东西呢?只不过它不听你使唤而已,它总是自由发挥——这才是个问题。

很多时候,头脑发挥的东西是你不需要的,这就是个问题,这就是一种消耗。如果它发挥的都是你需要的、都是喜乐的,那就不需要修行了。比如你现在特别喜悦,没有一点无奈,那你修行干什么呢?如果一切都按照你的方式发生,那修行也没什么意义。

处理头脑发挥的东西需要善巧,不要跟它对抗。小孩子哭闹的时候不要去哄他,也不要去打他、骂他,不管他,他就不哭不闹了。你越哄,他越哭;打他,他更哭。

我们的妄想分别有两个电源。第一个电源就是放纵;第二个电源就是压抑。我们的妄想分别就来源于放纵和压抑。对它无所谓,它便没有了。

念佛就只是念佛。你就坐在那: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念清楚、听清楚,这就是一个念佛人该做的本分事。念佛人的本分事就是念佛,没有其他的。这是念佛法门最根本的思想。

念佛法门的解脱与修其他法门的解脱是不一样的。净土法门解脱是“地界解脱”,修其他法门的解脱是“相续解脱”,也就是心灵解脱。

如果你不能通过自己的能力把一个房子改造得很完美,那就换一个被改造好的房子住就可以了。自己改造房子住,这叫“相续解脱” ;去一个被改造好的房子住,这叫“地界解脱”。也就是说,要么你自己觉悟,要么你就去一个觉悟的地方。

依靠自己觉悟很难。我们经常比喻:你出门找一个旅馆住,很简单;你到哪个地方专门建个旅馆住,就很难。

佛陀说法四十九年,谈经三百余会,八万四千种法门,门门不同。所指归的只有一处,那就是解脱。解脱就是“唯迷尽”——所有的迷惑全尽了。

“解脱”不是别人在外边,用剪子把绑在你身上的绳子解开。“解脱”是绳子刚好绑住了你,而你稍一放松肌肉,绳子自己就脱落了,根本不需要别人帮你解开,它是“自解脱”的。但是你必须找到那个让自己放松的方式,绳子才会脱落。

佛陀的八万四千法门对于凡夫来说,实在太多了。现在我们能看到的经典,比如说《乾隆大藏经》《北藏》《洪武南藏》《卍续藏》《大正藏》《净土藏》《禅藏》……整个念佛堂都装不下。我们没有那么高的智商、智慧遍览全集,但是祖师们有。

汉传佛教尊称龙树菩萨为“八宗共祖”——八宗都尊奉他为祖师。他也被誉为“千部论主”,是一位很有智慧、很不一样的菩萨。

龙树菩萨所著的《十住毗婆沙论》是解释《华严经·十地品》的注书,其中有一品叫《易行品》,把佛陀所有的教法进行了一个归类。为什么他敢归类所有的教法?因为他遍阅过佛陀所有的教法。如果没有遍阅过教法,那就只是片面了解。

他把所有的教法分为两大类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大家要清楚,我们净土宗的开端就是这里。

佛教于汉明帝永平十年传入中国,最初只是兴学译经——到处翻译经典,没有人对经典的义理进行学习、研究。经典逐渐翻译多了,很多人就开始研究经典,讲说其中的义理。毕竟中国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国家,对经典解释的方式也是百家争鸣,逐渐就形成了现在的八个宗派。

虽然八个宗派的修法不一样,但是核心、最后的结果并无区别。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——说法先后、利益不同、义理深浅不同、对机不同、机法不同等等,进行了判教。

净土法是以“机法相对”的方式,即以“此法是否适合此种根机”为中心,进行判教的。

龙树菩萨的《易行品》将所有的佛法判为两道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并且做了一个比喻:“难行道”如陆路行走,“易行道”如水上扬帆。在路上走,又累又辛苦;在海上,把帆一扬,风一吹就走了。

现在来说,就好比走路和坐车的区别,或者渡河时,游泳和坐船的区别——坐船就属于“易行道”,游泳就属于“难行道”。“易行道”和“难行道”没有胜劣的区别,也没有好坏、高下的区别,只是对机不同。

如果你有相应的体力、能力,喜欢徒步,那你就走。走路所看到的风景和坐车看到的风景,肯定不一样。但我们的目的是要看风景,还是要到达那个目的地呢?

所以,“易行道”和“难行道”是根据对机不同而判教的。

佛在世的时候,比丘、修行人的根机很利,思想很单纯。在《贤愚经》或者《百业经》等很多经典当中,佛讲一个故事,下面的阿罗汉就全开悟了。

如果现在有位阿罗汉来了,看到我们学的东西,他都会觉得吃惊:“哎呦,你们比我们知道的多太多了!但是你们一个也没成。”现在学的法门足够我们成十个佛、二十个佛,但是一个都没有成。

因为很多时候,我们学的东西都是一种知识。知识是没有用的,是触碰不到真理的。所有的知识都是“旧”的。“知识”就意味着了解、分析——但凡能了解、分析的,都是你脑袋曾经有的东西;你没有的东西,无法了解、无法分析。

所以,你只能用以前积累的东西去了解、去分析。但旧的东西怎么可能孵出新的东西呢?

只有两条路可以触碰真理:第一条,用尽你的思维;第二条,直接超越!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的区别,也在这个地方。

如果从玄中寺走到山下,有一部分人可以做到;如果走到太原呢?很多人就做不到了;走到北京呢?基本只剩一两个人;走到峨眉山呢?没人了。为什么?体力不允许。但如果坐车、坐飞机,基本人人都可以去。

龙树菩萨将佛陀的教法总结为两大类,而净土宗属于“信佛因缘”这一类。龙树菩萨在《十住毗婆沙论》当中详细讲述了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。继龙树菩萨以后,世亲论师也说得很清楚:“观佛本愿力,遇无空过者,能令速满足,功德大宝海。”如果我们值遇佛的愿力,便“没有空过者”——“一切善恶凡夫得生者,莫不皆乘阿弥陀佛大愿为增上缘。”

我们只是想解脱,而不是想灭除烦恼。到了没有烦恼的地方,烦恼自然就会消失。

产生烦恼的因缘有三个:第一个,有烦恼的种子;第二个,有非理、不符合于实际的作意;第三个,有产生烦恼的对境。这三个因缘只要缺少一个,你的烦恼都不会出现。

为什么往生极乐世界叫“带业往生”呢?因为你还有那个业、那个种子,但极乐世界是一个清净之地,没有外缘,你不会产生非理作意,烦恼就不会现形,进而慢慢能够断除烦恼。但如果你想在娑婆世界断除烦恼,门儿都没有!

现在的人说得都很简单:“这个‘圆满’、那个‘手印’,一下子如何如何……”闹笑话是可以的。但实际如何,最终只能自己体验。

很多人看到修行人会觉得:“哎呀,你们就这样修行,如何如何……”表示不理解。其实对我来说,我完全不需要被理解,因为事关我的生存,我自己理解就可以了。

“山上青松山下花,花笑青松不如它。有朝一日寒霜降,只见青松不见花。”自己过得好、自己理解就很好。生命是自己的,需要自己“把玩”,你的生命不需要给任何人看。

你必须让生命变得无限存在,回归本源,这就是佛陀所有教法的核心——你从那里 来,再回到那里去。

念佛的人,选择的是“易行道”的法门。所以大家要清楚:念佛法门的第一个判教就是“难易判”——“难行道”和“易行道”,念佛法门是“易行道”。

既然它是“易行道”,就有易行的轨则思维逻辑以及教理基础。我们不能用“难行道”的教理基础去判别“易行道”,这就混乱了。

一个走路的人,理解不了坐车人的舒适;一个坐车的人,也没办法理解走路人的艰难。各行其道就好!

如果你说:“我现在学净土法门,是易行道,不是和烦恼‘打仗’,只是念‘阿弥陀佛’,依佛的愿力解脱。”

难行道的人会说:“那不行!你得断烦恼,得和它‘打架’,打败它,你才能胜利!”两者不是一个教理基础。

你从玄中寺坐车到交城县,只需要十几分钟,但走路要好几个小时。你坐车到了,走路到达的人问:“你什么时候出发的?”你告诉他出发时间,他说:“不可能!十几分钟怎么可能到?”他理解不了。用走路的思维去理解坐车,那是不可能的,必须用坐车的思维来理解。

念佛的人最根本的思想,是站在佛的角度思考问题,而不是站在个人的角度。

我们这样的罪恶生死凡夫,什么都做不了,一顿饭不吃都会饿,这是很现实的事情、很直观的感受。所以,我们才会选择易行道。

学习净土法门的人,首先要清楚的一个关键点就是:我们学的是“易行道”,不是“难行道”。

“易行道”相当于“地界解脱”。你要去一个解脱的地方,怎么去呢?依靠佛的愿力,信愿持名——依佛愿力,“无空过者”。“难行道”是依靠自我的能力觉醒,不是依靠佛的愿力。我们要大致了解它们的区别。

不要再有“内在战斗”的思想,要有“坐观等待”的思想。你不是在做饭,是坐在那儿等饭好了就吃。易行道就是这样的修持法门。

我接触的居士基本都会问类似“怎么和烦恼打架”这样的问题,这种思想并非净土宗的思想。如果你修净土,就只是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——你只是开灯,黑暗自会消失。秉持这种思想修行,才是正确的。

所以,我们要变成一个纯粹的修行人,不要变成一个内在冲突、“打架”的修行人。特别是修持净土法门的人,这一点一定要注意!

坐一会儿。

 

(2024 年 12 月 1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四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讲几句。我的“讲几句”,是真的只讲几句。以前我的一位老师,他每次说:“我只讲一件事。”结果下面又分了八件小事。一讲,多则三四个小时,少则也是一两个小时。最后,我的同学们都“奄奄一息”了。

第二个佛七今天就结束了。时间过得很快,去年这个时候下着大雪,感觉好像刚打完去年的四个佛七,转眼今年的四个佛七已经打完两个了。

打佛七,一个七、一个七地打,效果不好,要连起来,三个、四个、七个……这样打比较好。现在我们的因缘有限,只能打四个佛七。如果以后因缘成熟,整个冬天都打佛七,连打七个,效果会更好。

只要你的心能沉下来,与名号相应,能够闻到一点阿弥陀佛愿力的“味道”,你每天都会沉浸在法喜当中,不会觉得无聊。

“这是第几个七呀?”每天数着日子过,“第五天了,唉……”不会这样的,会很快乐。这也得看道心,我们能来这个地方修行,肯定都是道心驱遣的。

在一个寺院当中,上殿、过堂、念佛、出坡……出坡是集体劳作,是为了和合大众,共修和打佛七也是如此。

以前的客堂有知客师父和照客师父,现在我们有知客师父,还有两名辅助的居士。在客堂发心的居士要有慈悲心,外寺的师父来了要恭敬,要打问讯“阿弥陀佛”,和蔼、调柔地给师父们挂单,填写资料。居士来了也是一样。

道场是无遮的,所有正常的修行人都可以来修行。发心道友要照顾好,要让师父和居士们宾至如归。

挂单以后,送单、安单,告诉他们寺院的作息时间,在什么地方打开水,斋堂在哪儿、厕所在哪儿……以前在丛林里边,照客师父都会照顾到这一点。

我对此很有感触。一九九九年我和师父上云居山,那个时候我还小,比丘和沙弥不住在一起,所以我师父住在一个地方,我住在另外一个地方。我清楚地记得,当时的照客师父叫圆智,比我大几岁,现在人在普陀山,我们将近二十多年没有见过。

他把我送到竂房里,然后提一壶开水对我说:“先用着,需要什么就找我。”他领着我熟悉寺院,为我指明大殿在哪儿、斋堂在哪儿、厕所在哪儿,告诉我寺院的作息时间……令人感觉很亲切、心里很温暖。

我们寺院也是一样的。挂单离开以后,被子、床单由发心居士洗干净。发心的居士也要照顾好刚来寺院的居士,尤其是年纪大的或者是不太方便的居士,尽量给予方便、给予慈悲。

这种慈悲是发自内心的、真诚的,不是谄媚、虚假的,要像接引一个众生来极乐世界一样,把自己当作大势至菩萨、观世音菩萨或者清净大海众菩萨,这样去发心。

居士们需要什么,就到客堂询问,在常住允许的情况下,客堂尽量满足,给予方便。再和他们讲一讲寺院的规矩,比如进入念佛堂要随众念佛等等。

我们去其他寺院参学也是一样的,要有一双“好眼睛”、“好耳朵”,去看、去听好的方面,不要总盯着不好的方面。

以前的出家人走江湖,到处参学、参访善知识,就像我经常引用的:“游江海,涉山川,寻师访道为参禅,自从认得曹溪路,了知生死不相关。”修行人到处参学,都是为了了脱生死。

你有一颗参学的心,你的心是柔软的、打开的,可能到某个地方参学,某个人随便说了一句话,你的心就得了个歇处、得了好处,这辈子都受益。

什么叫窍诀?“窍诀”的意思就是:当你听到某句话或者看到某一段文字,能让你的心进入一个不同的状态,这就叫窍诀。

我们念佛人的窍诀就是“南无阿弥陀佛”这六个字。因为这一念,会让我们进入不同的状态,所以,六字洪名特别重要。

善导和尚专门对六字洪名作了解释:它具备了深心、至诚心和回向发愿心,也具备了信、愿、行三心。所以,称诵六字洪名能让我们的心进入一个状态,它就是我们的窍诀。

我们参学时也是这样。到了念佛堂也好、禅堂也好,都会有止静、开静,这个很关键。不是敲三下木鱼“嘣嘣嘣”就是止静,再敲一下“嘣”就是开静,不单单指这个。

在禅堂当中,一天有“四止四开”,也有“三止三开”,每个宗派制度不同。钟板止静的时候,如果有天人在天上飞,听到钟板止静的声音,他都要停止飞行。

为什么?这相当于“楞严大定”一般,大家必须得停止。“止观”,止了才能观,观了才能发挥。

所以,在止静的时候,任何人都不能动,不能有声响。要想包腿或者做其他的,止完静,三槌木鱼敲完以后,这是可以做的。但在敲木鱼的时候,大家要静止。

三槌木鱼代表什么?代表在四十分钟或者一须臾间,止息我们的三界烦恼、妄想分别。《妙法莲华经》云:“若人静坐一须臾。胜造恒沙七宝塔。宝塔终需化为尘。一念净心成正觉。”有人说“一须臾”是十五分钟,有人说是半小时、四十五分钟,总之表示“一会儿”。

三槌木鱼一敲,一须臾间,止静,大家的心全部息下来,关门止静。

以前都是“嘣、嘣、嘣”敲三下木鱼,门“咣”一下关上。我们这个地方是先关了门,再止静,都可以。“关门”就是关了我们的六根门头,“止静”就是止息了我们的三界分别。我们处在这种状态当中,用功修行。

开静又称为“观”,木鱼“嘣”一声“打开”,开悟了。在云居山的历史上,有一个朝代,开静时,一槌木鱼下去,有三十六位修行人全部开悟。

所以,佛堂里的法器,不是随便使用的。你看,咱们这个木鱼,它只在止静、开静时使用,不可以用作其他,也不可以和其他混淆。比如说没有某个法器,拿这个木鱼充当一下,那不行。它就是用作止静、开静,非常纯粹。

我们不要小瞧信念。你看,慧命香牌上供着“南无阿弥陀佛”的名号,这相当于供着极乐世界一样。它的背面写着“大众慧命在汝一人,汝若不顾罪归汝身”,上一支香,就代表我们的慧命香。所以,慧命香一般是不可以断的。

比如我们明天休息一天,不念佛,也要上一支慧命香作为一种代表。上了香,极乐世界的菩萨们、诸天护法、天龙八部就会知道,虽然休息,但香没断,代表打七还得继续。这是我们的一种情怀、一种信念,而这种信念是不能断的。

如果在家里自己静坐念佛,我鼓励大家出声念,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这样念是可以的。但是共修的时候不要念出声,因为共修是集体修,念出声音会影响到别人,所以静坐的时候就不要念出声。如果你是金刚持,自己内在能听到,别人听不到,这样是可以的。

念佛出声非常关键。大家边行香边唱诵,要把声音念出来、喊出来,但也不必歇斯底里喊得像杀猪一般。声音不但要出来,还要柔和、真诚,像在呼唤阿弥陀佛一样。

那天维那师父提议,大殿起香时用话筒领念一下,再由师父们、居士们集体念,其实这是比较好的。如果出现念乱的情况,拿话筒的维那师父或者其他师父,再提一下音调,不要念乱。居士们念的时候,要顺着木鱼、法器的声音,这样听起来会比较和谐。维那师父不累,大众也发心念,这样比较和合、比较好。

特殊法会的时候,大家不会念,找几个师父拿话筒领众,这也可以。平时,像这两天,我们都是这样念的,很好,也没有那么辛苦。

但在念佛堂念佛时,就要出声念,声音要浑厚,因为念诵可以打通我们的气脉。其实唱诵很重要。

今天中午我躺了一会儿,大概有十五分钟,刚躺下就睡着了(没心没肺的人,睡眠质量都高)。睡着以后,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我师父来了,站在我背后念了一个咒语。

他念咒语的声音特别大,在梦里就把我震醒了(梦里睡觉被震醒,其实现实中我还没有醒过来)。我就爬起来站在那,他一念这个咒语,我就被震得晃晃悠悠的,站不稳。刚站稳,他又念咒语,我又一个趔趄,就这种感觉。

我在梦里想:我师父不是念佛的吗?怎么还偷偷念咒呢?等我醒了以后,得查查他念的什么咒。就这样在梦里正打妄想呢,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把我震得东晃西晃的,他就笑着扶着我,这么一扶,我一下子就醒了。

醒了以后,我马上拿手机查到底是什么咒语。我只记住几个字,其中有三个字是连着念的,“吽!吽!吽!”——这三个“吽”字,念的声音特别大,我记得最清楚。我记着前面还有几个字,但后面的就没记住。

我给我师父发了条信息,详细描述了这个梦,他说:“其实念诵还是要出声,出声可以震动我们的气脉。”

所以,下午我过来坐香,就没有昏沉,感觉神清气爽、身心通透。晚上坐香,他没再“震”我,我就感觉身心不太通透。

我们念佛的时候,还是要出声,发自真诚心去呼唤阿弥陀佛。“如母忆子,子若逃逝,虽忆何为?子若忆母,如母忆时……”我们像孩子意念母亲一样,去念、去呼唤这句名号,阿弥陀佛会亲耳听到,会和我们相应。所以古人说:“大念见大佛,小念见小佛。”

不要总去在意如何让心专注。念佛的人不在意专不专注,只在意把自己“扔”给阿弥陀佛、“丢”给阿弥陀佛。当你把自己“丢”给阿弥陀佛以后,就没有你了。没有你就万事大吉了!我们之所以痛苦、轮回、转世,就是因为有“我”存在——有我执在。

龙树菩萨有一部论典,叫《中观宝鬘论》,其中有个偈颂:“乃至有蕴执,尔时有我执,有我执造业,从业复受生。”有我执就会造业,从这个业开始轮转不息,在轮回当中不得出离。

念佛法门,就是没有“我”的法门,就是把自己“丢”给阿弥陀佛的法门。我们不在意自己专不专注、清不清净、散不散乱,只关注把名号念清楚、听清楚——字字清晰,句句明了。剩下的全部交给阿弥陀佛。

好比走进一间暗室,你不需要关注暗室有多黑,只需去摸灯,把灯一开,黑暗自除。这是念佛法门的一个特点,你把自己“丢”给名号就可以了。

当你真正理解什么叫“把自己丢给名号”的时候,再念佛感觉就不一样了,你就无所谓专注不专注了——专注,你很开心;不专注,你也很开心。因为你把自己“丢”了出去、没有了自我。

你要在名号上下功夫,而不是在自己的心上下功夫,不用使这个劲儿,只需念清楚、听清楚,只在名号上下功夫。

很多人念佛是在自己的心上下功夫,那都是“自娱自乐”。有人说:“我这支香念得特别好。”我问:“怎么特别好啊?”他说:“念得很清净。”我说:“那完了!如果你每一句名号都念得特别清晰,那才很好。”

我们就坐在这,在一句名号上念清晰: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如此而已。“千万句如一句时,何愁不见弥陀面。”

不是念一个小时、一天,或者念几十分钟,你只念这一句。念这一句时,你就是这“一念”,这“一念”,你就是佛!

所以,念佛成佛,念佛即佛,念佛之心即是佛心。

念佛的人需要树立知见,这很重要。我们在念佛堂中念佛,也要把持好这样的知见。这是后两个佛七需要大家努力的。

打佛七谁都会累,但我们这个佛七相对来讲并不累。对我来说,没有任何累的感觉。可能有人会觉得:你当然不累,啥都不干!那我还要做什么呢?我不知道还要干什么,而且晚上我还要讲开示。

有人说:“讲开示对你来说,还不是手拿把掐的?”那你试试呗?你也“掐”一下?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
我得琢磨、得思考,不能胡说八道。平时大家念佛、打坐的过程当中,我得去观察:你们打坐时想什么呢?干什么呢?是哪个地方遇到坎儿了,还是哪个脉不通了?……我得琢磨,很分心。你看,我年轻的时候头发有这么白吗?一运气,把头发烧白了,所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
但如果在佛法的修行上面累一点,就能消除身体的障碍。我们从来没有在善法方面累过,但是在很多无意义的世间法上面,我们不仅累过,甚至还愿意忍耐。比如熬夜看韩剧、熬夜打麻将、熬夜聊天等等。

你在世间法上做再多的功夫,都是增长身体、语言和心灵的障碍。但是你在佛法上面修行,任何一个痛点都是福报。而且福报大了,身体就会舒适。

“福德引身适,智巧令心安。”福德大,身体就会舒适;智慧巧妙,心里会安宁。虚云老和尚也曾说:“愈辛苦处,愈觉心安。”

可我们只要在修行上吃一点苦,心就不安。不放香时,早上顶着点起床;放了香,如登欢喜地一般,三点就醒了。我们的心态就是这样。

后两个七我们共同努力。大家记住:无论如何,这两个七都要打完。所以,你们把心放在这吧,不要想着:哎呀,地球毁灭了就不打了,可能只有这个办法。

我告诉你们: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,今晚清风明月之下,我们依然要歌咏“南无阿弥陀佛”!这是必然的事情。

所以,不要总幻想出现什么事中断打七——没有这个可能。只有前进,没有后退!这是最基本的,做什么就要像什么。

文革以后,宗教政策刚开放时,中央统战部给佛教界提出一个建议。什么建议呢?——僧像僧,庙像庙。

那时很多出家人就奇怪:“什么叫‘僧像僧,庙像庙’啊?僧不就是僧,庙不就是庙吗?”但现在来看,政府还是有远见的。观察当今,确实僧不像僧,庙不像庙!

现在就是这个样子:出家人穿的不像出家人,思想不像、行为不像、语言也不像;庙也不像庙,搞得像花园、园林、网红打卡地一样。这就导致我们很难与修行相应。

所以,修行还得是“深山藏古寺”的感觉。“山门以耆旧为庄严,丛林以无事为兴盛”,这样比较好。

出家人更是如此。出家人本身就有点“烟霞气”,而非“市井气”。如果没有烟霞气,并非肩挑明月、两袖清风,怎么像一位出家人呢?往那儿一站,很俗气;一说话,很俗气。这如何摄众呢?不能像高峰孤鹰,起码也得说得过去吧!

如果我们的心总在道上面,也能去除世间的一些习气,身语意自然会流露烟霞气的韵味。在烟霞气之上,用功修行,就会很不一样。

所以,政府给所有宗教界提出了一些要求:第一个,政治上要靠得住;第二个,学识上要有造诣;第三个,品德上要能服众。三个要求结合起来就是:爱国、爱教。总结和指导得非常精髓。

其一,“政治上靠得住”,就是我们要爱国。爱国是中国人最应有的基本思想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思想。“上报四重恩”里就有报国土恩。

我们世代都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,如果我们不爱这片土地、不爱这个国家,“何面目以对天地、终受罚于鬼神。”这个道理在《楞严经》中也提到过。

所以,绝对不可以做损害国家利益、违法乱纪的事情,在意识形态上面,绝不可以有任何的错乱。对于国家的法律、国家的政策,绝不可以违犯,一定要遵守!遵守这些也是在保护我们这样的团队能合理的发展,所以在政治上面要靠得住。

其二,“学识上要有造诣”,就是我们作为一位出家人(当然不仅针对佛教,是针对所有宗教),在学识以及在佛法的理解上面,无论选择哪一种法门,至少也要精通一种法门。

古代人一部经能学几十遍,一辈子学一部经;现代人什么都会,什么都不行。问什么都能说一点,但没有一处精通,这也不好。得有造诣,得有深入的了解、深入的思考,能够触类旁通, “温故而知新,可以为师矣”。这个也很重要。

其三,“品德能够服众”。对于领众的人,比如出家人住持佛教,如果行为、语言 不能端正,怎么能服众呢?说一套做一套,别人能信服你吗?不可能的。菩萨“四摄法”当中也有布施、爱语、利行、同事。带领大众一起去做,还要比别人做得更好,你才能服众,所说的话,别人才会听。

所以,政府对于宗教界的三个指导,非常全面、非常核心。而我们作为佛教徒也应该遵守。爱国、爱教,这是必不可动摇的信念。

只有在一个安定的国家、安定的团体,以及正确的意识形态之下,我们的修行才不会出现违缘。我们在寺院当中,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到点睡觉,到点打板吃饭,到点念佛……每天如是。

以后如果寺院有机会,把房间弄得更好些,居士们可以两人住一个标间,那就更好、更美妙了!念佛就不是念到九点,得念到十二点了。

我们以前打禅七,都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开静,十二点止大静休息,早上四点开静坐香,每天都是这样。

现在我们没到九点就休息,也不算辛苦。即使辛苦,也要忍一忍。要把佛法上面的忍耐当作一种喜悦,世间法上面的忍耐当作一种耻辱。

如果你把佛法上的忍耐当成一种耻辱去逃避,那怎么修行?没有办法修行。不付出一点努力,你是转变不了的。你需要转变,需要一些自主的努力。

现代人不讲究苦行。我特别敬佩我的师父,他就是特别能苦行的修行人。比如他说:“我要在一座上念完一百零八遍《阿弥陀经》。”在这期间,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起身,即使腿断了都不会起来。他就是这样的性格,才能有此番成就。

换做是我说要念一百零八遍《阿弥陀经》,念十遍以后,我得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起来,然后再坐下接着念。

所以,没有成就,区别就在这里——没有坚定的誓言。

但我们做其他事可能就有坚定的誓言。比如打游戏,不打通关,绝不罢休!三十五集电视剧,今晚不看完,绝不睡觉!对毫无意义的事情誓言特别多,对有意义的事情却没有誓言。为什么?这就是缺乏福报的体现。

如果一个人缺乏福报,你仔细观察,他一定是在没意义的事情上下很多功夫,在有意义的事情上不下功夫。对于好的语言、好的思想,均不入耳;对完全没有道理、完全没有意义,还掺杂连蒙带骗、忽悠的语言,一听:“诶,对呀!”好,OK!——他就适合这种“福报”。这就是一种缺乏福报的体现。

佛陀也曾讲过,如何辨别一个人是否有福报,可以从这些方面分析。

面对有意义的修持和有意义的思想见解,有的人特别没有福报。比如说,我给三个人同时讲一个问题,讲到关键时刻,前面这个人咳嗽了一声,致使后面那两个人没能听到,这就说明他们缺乏福报。

以前求学时,有一位同学跟我说:“我求这部经典很久了,终于要讲了,终于能听了,太好啦!”结果他在讲经前一天病倒了,被送进医院。这就是缺乏福报啊!很奇怪吧!

还有一种情况:不做善法的时候活蹦乱跳,一做善法,这里不舒服、那里不舒服……这不就是缺乏福报的体现吗?

所以,平时多忏悔、多积累福报,特别关键。对于行堂、在大寮的发心工作,我知道大家非常辛苦(我不是在说好听的话,是发自内心地表达)。昨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就想:这么多居士们发心,我现在休息了,但很有可能居士们还在发心,准备明天一早的饭菜。所以,我作为一位出家人是很感恩你们的。

我每天供灯、念经或者供香,都会给你们回向、祈祷。你们能这般发心、念佛,如果不往生极乐世界,岂不是天理难容!阿弥陀佛都不能同意,这是不可能的事。

另外,我们行堂的时候,菜盆尽量让师父们看得到里面(因为桌子高),不要给师父们惊喜,像拆盲盒一样,弄得师父们每天吃饭都带着惊奇——“下一道菜是什么?看不到,盲盒,来吧!”“要不要呢?赌一把吧!”(众笑)要让他们看到是什么菜,不要去猜,这样想吃就吃,不想吃就不吃。

打菜第一勺,一定要少一点,如果不够,他的碗不会拿回来,你可以再接着续,这是过堂方面要注意的事。

其实做任何一件小事,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状态。如果你的心在道上面,上殿敲法器、念经都不会出错,速度和轻重会很温和,让人听起来感觉很舒服,这些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如何。

所以,平时要把我们的心调整到最佳的状态,这是我们修行人该有的品质,这很重 要。

今天第二个七结束了。明天放香一天,后天十五,正常起香,再进行安排。

先念一遍《小净土文》,再回向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9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三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佛教中,很多师父或者居士经常说一个词,叫“业障深重”。我们的思想体系当中有一个固有的概念:之所以不能成就、不能解脱,事事不如意,处处不顺心,都是因为我们“业障深重”。

“业障深重”到底是什么意思?“业”和“障”怎么来的?如何去除它?这个过程、流程是怎么样的?所谓的“业障深重”,可以用现代的一句话给大家做个解释:我们有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所以看不到自己了。

这个“太多”有三个层面——身体层面、语言层面和心的层面。我们的身体、语言和心的这三个层面,有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导致我们见不到自己身语意的本质。从“见不到”这个方面叫“障”“深”“重”;那什么叫“业”呢?“业”就是一种运动,“障”“深”“重”是运动的一种结果。

你做了一些无意识的运动,以致于自己根本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些“业”、这些“障”。你是在一个非常迷惑的状态中产生业障的,这个迷惑,被称作“无明”。

通过某种很深的迷惑、很深的无明,你做了一些关于身体、语言和心灵的动作,导致的结果就成了“障”。这个“障”非常深、非常重,所以叫“业障深重”。

好比一个人,本来她身材很苗条,但她总是无意识地吃,渐渐地,她的腰腹堆积了一大堆脂肪,脂肪就成了腹肌的障碍——看不到腹肌了。脂肪什么时候长起来的呢?她不知道。脂肪越厚,代表她吸收的不属于她的热量或者卡数越多,并且她是无意识吸收的,因此称为“障”。

有两部经典讲了关于如何去除“障”的方法,一部叫《四法经》,另一部叫《菩萨五法经》。《四法经》和《五法经》宣讲的内容大同小异。《五法经》当中加了一个发愿和回向,在《四法经》当中没有。我们主要依靠《大藏经》中的《四法经》来谈一谈怎么消除我们无意识的“业”,它的善巧方便是什么。

佛教中,所谓的“消除业”,用了一个词叫“忏悔”。我自己本人不是很喜欢这个词,因为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沉重,好像我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,要祈求宽恕,有点这层意思。我更喜欢用“净化”这个词,其实意思是一样的。

所谓的“忏悔”,就是拿掉不属于你的东西;所谓的“净化”,也是拿掉某一部分、某一些甚至全部不属于你的杂质。很多刚入佛门的居士问:“师父,我该修什么法?”我基本上都会建议先修“净化”法,把自己变成一个法器。一个杯子要装水,首先要做一个“净化”——把杯子洗干净,这意味着要把杯子上面不属于它的东西拿掉。

我们净化罪业或者忏悔罪业,不是因为有罪业,而是因为没有罪业,只是偶尔沾染了一点不属于我们本质的东西。通过一些非常精准的方式把这些不属于我们本质的东西拿掉,这就是所谓的“净化”过程,或者按传统来说,就是一个“忏悔”的过程。

所以,净化罪业没有那么复杂。很多人一直纠结:“我的业到底清净了还是没清净呢?”除非你业的基础——无明、我执断除了,否则只能是压制或者净除一部分,很难全部清净。

就好比你腰腹上无意识积累的脂肪,通过金刚摇的方式,每天弓步摇一百次,一段时间以后,脂肪消失了——这就是一个忏悔的过程。

但金刚摇的动作有要求,你做的越标准、角度越好,那么效果就越好——这就是忏悔的精准度。

佛陀在经典中给了我们四个方面的精准度。《四法经》里有这么一段经文:“慈氏!若菩萨摩诃萨成就四法,灭先所造久积过罪。”何为“四法”呢?破现行力法、遮止力法、对治力法、依止力法,此为“四种力法”。

“四种力法”的最后一个是“依止力法”,但在修持的过程当中,首先要以“依止力法”为标准。就像我们本身是没有脂肪的,后来有了,我们想回到原来没有的状态,那个没有的状态就是我们要看齐的目标——那是我们的标准,是我们依止的方向。

就好比你做了某些业,想要忏悔。首先,你要在什么人面前忏悔?在比你业障还深重的人面前忏悔,那是不行的。你要找佛菩萨忏悔,或者找一位清净的师父忏悔,这叫“依止”——依靠谁,对谁忏悔。我们要对一个殊胜的对境忏悔,一般都是在佛菩萨面前忏悔的。这是“依止力法”。

“四种力法”次第不能乱。第一个一定是“依止力法”,就是要依靠一位胜境,净化自己、净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想净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,你要看到:你曾经无意识积累的、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是不好的。如果看不到这一点,你就不会净化。

如果你不觉得这个杯子是脏的,你会洗它吗?不会的。知道这个杯子是脏的,你才会洗它。越是知道它脏,越想洗它。

所以,第二个力法——“破现行力法”最重要。什么叫“破现行”?就是我们要知道:无始劫以来,乃至今生,我们无意识积累了很多不是自己本质的东西,导致现在我们见不到自己的本质。就好比我无意识吃了很多垃圾食品,导致腰腹堆积了很多脂肪,看不到腹肌,是一个道理。

“破现行力”非常重要,这个力相当于你要改变两种东西:第一种,你要变得非常有意识、有觉醒,不能再无意识堆积了;第二种,你要改变对业的看法,如果你不改变,以后依然还会造业。

狗吃屎,我们为什么不吃?因为我们对屎有看法——“不能吃”“很恶心”的看法,所以我们连“吃屎、不吃屎”的想法都没有。

不会有人说:“我不想吃屎。”那说明你以前想过呀!我们对吃屎这件事情有一个非常绝对的看法,因此我们绝对不会做这件事。

如果我们不能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、不属于自己的业有一个正确的看法,那么即使现在忏悔了,以后还会做。所以,我们只有改变对业的看法,业才会停止。

然后,你在“忏”什么?忏曾经无意识堆积的业。否则业不停止,你这边忏悔、那边积累,这边忏悔、那边积累……什么时候能断除?

所以,第二个力就是“破现行”。对自己以往做过的业,生起一种“不应该做”的心——那个业不属于自己,我却认为它是好的。之所以会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事,就是因为我的无明、我的不清醒。现在我要变得清醒、要时刻谨慎,不再做那个事。

佛为什么要制戒呢?也是这个原因。制的戒越多,我们越清醒。你会知道:不应该做这个,不应该做那个;应该做这个,应该做那个……你会变得非常清醒、非常觉醒。你不会做无意识的反应和回应。

当你不再做无意识的反应和回应时,你所有的反应和回应都会在正面当中完成。那么不属于你的业便不会积累,只会积累属于你的东西——善业。

第三个,“遮止力”——就是“我不再做”。为什么不再做?己经认识到了,怎么还做呢?你认识到了某种臭的东西,怎么还会吃呢?比如,你不知道这个碗之前装过屎,你拿来吃饭了,只会觉得有点味道而已。当别人说:“这个碗刚刚装屎了。”“哇!这……”首先你生起的第一个力就是“破现行”——“怎么搞的?我怎么能拿这个碗吃饭呢?”

然后是“遮止”——“我再不会拿这个碗吃饭!”甚至以后你见到同样的碗,都会想起这件事,你都不会拿它吃饭。这叫什么?“遮止力”,就是“我再也不会做”。你看到了事实,所以再也不会做。

然而,对自己以往做过的业要怎么办呢?要做一点事,这叫什么?“对治力”。

如果你的身体层面做了一些业,如杀生、偷盗、邪淫,或者违背五戒当中的杀、盗、淫、妄、酒,乃至违背了菩萨戒、比丘戒、沙弥戒、沙弥尼戒等等,那你要在身体层面做一些对治,比如苦行、为僧众服务、顶礼等等。

如果违背了语言层面的,那就多念经、念佛、赞叹。如果违背了心灵层面的,就多生慈悲心、菩提心,或者意念阿弥陀佛、意念本师、意念善法……

从相反的三个层面去净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,我们的身语意就会被净化,就会变成一个法器。我们的身语意变成法器后,修什么法都非常容易。

以前的大德为什么要先修净化法呢?净化法修了很多年,他变成了一个法器,什么东西装到他里边,他都很容易受用。

我们念佛念了好几年,坐在那里和原来一样,没有任何变化。心里没有出离心,没有对众生的慈悲心,甚至没有真正行持佛的戒律,我们还说自己是一个佛教徒。为什么我们没有进步?因为我们有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却没有去变化、去改变。所以,我们应该修净化法。

作为一个学习净土的人,在《无量寿经》《观经》,包括善导和尚的《五部九卷》当中,讲了很多如何忏悔、净化的方式。你用一颗想净化的心去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、去拜佛、读经文,都属于一种净化的方式。

如果你觉得近期的修行没有进步,马上在佛前立誓:我要念一百万的“南无阿弥陀佛”名号,以此忏悔无始劫以来的所有罪业,祈请阿弥陀佛加持,消除罪业。

或者在阿弥陀佛面前发愿:我要磕一万、十万或者多少个头,净化我的罪业,让我的心中自然生起慈悲菩提心、恭敬心、出离心等等。

当你做了这些事以后,某些功德自然会在心中展露。就像水底的石头一样,把水抽干,就能看到石头了。你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掉,属于你的东西自然就出来了。这就是忏悔的一个过程,没那么复杂。

念佛的人最容易了,你用一颗想净化的心去念佛,自然就会被净化。为什么需要净化呢?就是因为想往生极乐世界。不仅想往生极乐世界,还要今生就与阿弥陀佛的大愿相应,今生就能把自己变成一个非常干净、非常殊胜的法器。

想要变成干净、殊胜的法器,你的行为就一定要谨慎。如果你的行为不谨慎,想通过念佛与佛相应、得受益,肯定是不可能的。

你想往生极乐世界,那是简单的。但是今生想要开显佛的愿力,第一个需要动摇的是什么?自己的习气。如果你念佛连自己很粗大的习气都动摇不了,你说自己念佛受益了,谁会信呢?没有人会信。从你的行为当中就可以看出你是否受益。

如果你看似很精进,但遇事时出家人在家的习气、世间人世间的习气……各种习气都展露了出来,说明你念佛没有受益,只是表面假装受益,看似精进,实则法都没有入心。

关于业的轻重问题,有很多居士问:“业的轻重怎么分呢?”这个不好分,得看情况。

从戒罪方面来讲,比如佛制戒,根本戒就重,支分戒就轻。像五戒中的杀、盗、淫、 妄、酒,前四戒属于根本戒,酒戒属于支分戒。你犯前四戒,业肯定很重;犯支分戒——酒戒,业就很轻。

但从业罪方面可能又不一样了。比如说酒戒,虽然它是支分戒,但是你觉得:哦,这是个支分戒,违犯也无所谓!如果你有这样的心,这个业罪就比你的戒罪还重,甚至比你的根本罪还重。为什么?因为你轻慢佛戒,那这个业就很重了。

戒罪和业罪什么时候展现呢?很奇妙,它会在你的关键时刻产生果报、产生障碍,这就很吓人!或者冥冥之中,很多事情你本来可以成办,却突然成不了。这就是业的轨迹。

如果轻慢佛戒,像有位“大德”(己经圆寂)说的:“喝酒算什么?喝点没事,别喝醉就行。”这样轻视佛戒,觉得这是个支分戒,无所谓、没关系,那还能行?

佛陀在经典中说的很清楚:“草尖许的酒也不能饮用,否则你不是我的弟子,我也不是你的本师。”这是佛陀亲口所说。

而且受了戒,轻慢佛戒就相当于轻慢佛制,这个业罪就很重。但戒罪肯定是一个支分戒,你可以忏悔。

但酒戒在菩萨戒里就是根本戒,叫“酤酒戒”。“酤酒戒”指的是什么?卖酒,你就犯了根本戒。自己喝酒犯的是支分戒,但是给别人喝酒,业就大了。卖酒是给别人喝酒,而给别人倒酒也是给别人喝酒,从理论逻辑上讲,也可以归为菩萨戒的根本戒。所以,戒是最细微的。

再比如吃肉这个问题。在南传佛教,吃肉没有什么,都觉得很正常。但在汉传佛教,酒肉相当于出家人的根本戒,世间人是非常讥嫌的。如果你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去做这件事,导致世间的讥嫌,有辱佛门的形象,那么这个业罪就很重。

这是破戒,还不是破见。如果是破见,罪名就更重。

比如学密宗的一些人,“酒肉是甘露,造吧!喝吧!整起来,嗨起来!烟也抽吧,不要紧!”那这个业就很重了,相当于诽谤了至高无上的佛法,这就叫“破见” 。

禅宗也是一样的,“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,不要执着!倒酒、倒酒……再来一杯,不要执着!” ——这个就叫“破见” ,莲池大师称之为“谤大般若”。为什么?你用经典教言的境界做借口去“不执着”,可那种境界是你说的那样吗?

以上两种人不仅破了戒,还破了见。破了见,没有解脱的希望。

现在有些念佛的法师也是这样的,“没事,吃点、喝点,不要紧!佛的愿力不可思议!”“佛的愿力不可思议”是我们吃喝的借口吗?

如果有这样的想法,就叫“破见”;如果这样做了,就叫“破戒”;破戒还如是说,那就是“谤法”。不仅自己做,还教别人做——“自作教他,见作随喜”,还自认为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,那可不好说呀!

如果这三种人只是有这样的习气,觉得:“啊,我就是有这个习气,在家的时候我就喜欢喝酒吃肉。”那你就说自己有这个习气,无论你怎么修法,也不能在法上受益,所以无法对治自己的这种“喜欢吃、喜欢喝”的习气。

你这样说了,再去做,最多不过就是破戒,或者破一些支分戒。因为喝酒吃肉在别解脱戒、菩萨戒里都属于支分戒,只要你不给别人喝、不去卖酒,那就不算破了根本戒。

或者你带着徒众、信众喝酒吃肉,也可以说这是自己的一种习气。你们彼此之间有这样的业缘,都有这样的习气,在一起吃点、喝点,玩一玩、闹一闹,就像亲朋好友一样,也可以。那样只不过就是破了戒,你就去忏悔。

当然了,如果你不是以惭愧心,而是以轻慢心、无所谓的态度去喝酒吃肉的,那就是破“轻慢佛戒” ,这个业很重。

但这个业也不如谤法的业重。吃完喝完,告诉信众:“没有关系,阿弥陀佛的大愿不可思议。你们谁要是生起了恐惧之心,那就是不相信阿弥陀佛的大愿!”——完了!见就破了。

破了见、破了戒,这种染污的相续在关键时刻会成为障碍,障碍我们解脱。

所以我建议,大家不要把阿弥陀佛的法门鼓吹得神乎其神。它不是神的法门,它是缘起的法门,是以阿弥陀佛大愿为增上缘的法门,不是给为非作歹之徒寻找借口的法门。

上述现象在密宗、禅宗、净土宗中都普遍存在,尤其是这个时代,比比皆是。他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修行很精进,像是个出家人或者居士导师的样子。

都不说往生极乐世界,单说修行,如果你的修行真正受益,难道连这点习气、这点业都对治不了吗?那我们的受益又体现在什么地方呢?体现在能吃、能喝上面吗?体现在“无所谓”上面吗?这就很难说。

最近有居士问我:“如何让业得以清净?如何判断业是否清净?什么算轻业?什么算重业?”这很难分辨,要看一个人的心态,看他造业的心。当然,这个居士没和我说他造了什么业,但我分析,他肯定造了业,不然不会想问。(没有批评大家的意思,只是分析这件事。)

如果想知道所造业的轻重,你必须把造业的过程告诉我,我得给你分析,否则无法判断。如果不方便说,那你就自己好好忏悔、好好净化。

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破见。破了戒可以忏悔,但不可以轻慢佛的戒,尤其作为佛弟子!

就像我们刚刚提及的食肉与饮酒,在大乘里它就是问题,因为大乘菩萨戒里食肉是罪,戒律上算是一个轻罪。从大乘经典来说,食肉断大慈悲心的种子,这个问题在《楞伽经》里讲过。酒戒也同样,杀盗淫妄更不用说了,这就属于重戒了。这些问题大家一定要小心!

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给大家授五戒时,会很小心地讲清楚,你们要看自己能不能受,不能受就不要受。同时也会把舍戒讲清楚,不行的时候马上舍,以后有机会再受,“千锤百炼”,总比破戒要好。

人的一生中会遇到什么样的因缘,很难说。《普贤行愿品》中有这样发愿:“常得出家修净戒,无垢无破无穿漏。”居士也应该这样发愿,不要遇到一些违缘、恶缘,或者恶知识,让自己的知见破了、戒也破了。好不容易得到的人身,被自己搞得一团糟,最终把自己搞砸了,这也没什么意思。

如果我们不小心或者出现某些因缘,戒失坏了,就用刚才讲的佛陀给我们的最精准的忏悔方法去忏悔。

首先,你要改变对业的看法,破现行力;然后,依靠佛陀、佛像或是某一位清净的师父去忏悔,发誓再不违犯;最后,念佛、念经、礼拜、修菩提心,做种种功德进行对治,业就可以清净。

所以,佛陀说:“我有两种弟子:摧破魔幢者和树立法幢者。”第一种是从来不造业的弟子,第二种是造了业懂得忏悔的弟子。

坐五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8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二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有没有感觉到念佛堂里有一股气息?特别是上午和中午,弥漫着一股“安眠药”的气息。

我看大家一进念佛堂,就像吃了安眠药;一回房间,活蹦乱跳,拿起手机,两眼放光,像登了“欢喜地”一般。用“欢喜雀跃”形容,一点不夸张。

出了房间,愁眉苦脸,迈着沉重的步伐,好像走向自己的坟墓,能拖一分是一分、能拖一秒是一秒,生怕自己死得早。

到了念佛堂,神情就像秋天的枯树,半死不活。坐下来没几分钟,头就低下去了——“秋风落叶,满地凋零” ,没有一点精神。

为什么没有精神?因为觉得无聊嘛!对无聊的事情不感兴趣,才会睡觉,而且也不愿意来。如果是看场电影呢?你看,奔向电影院看电影的那些人是什么状态?眼睛放着光芒,很开心,没有人会在电影院看着电影睡着。

孤独的人容易睡觉,为什么?因为睡着了,那个孤独的人就没了。但太孤独反而会睡不着,因为孤独到连那个孤独的人都没了,所以就会失眠。

如果我们对某个东西有兴趣,整个身心都会遍布着法喜,不会昏沉,并且十分清凉,除非身体特别疲劳。

有的人来念佛是很无奈的,不得已。其实就像那天僧值师父说的: “修行人不就是念佛、念经吗?出家人的本分事不就是念佛、念经吗?不然剃了头、穿这身衣服来演戏吗?因为娑婆世界缺这个角色吗?”

念佛有法喜的人会情绪高涨,坐在那个地方,佛号一提,满目清凉,佛号也是绵绵密密、连续不断。功夫用得好的人,即使有时很疲劳,但只要提起佛号,昏沉一下子就打过去了。

比方说,你现在很辛苦,突然发现自己中了 500 万!立马就精神,再有两天不睡觉也没问题,因为你被“刺激”到了。或者你很困,但有人惹你生气,你一生气就会变得很精神。高兴的时候不会睡觉,生气的时候也不会睡觉,都很精神。

在我们修行过程当中,昏沉是很大的一个障碍,历来的修行人都要克服这个障碍,它是一个禅病。

所以,很多寺院打佛七都是走着打——不让你坐,就让你走,二十四小时走。下次咱们也是二十四小时走,像万里长征一样;或者像赶尸一样,前肩搭后肩,前面的维那师父拿铃一晃,后面的人就跟着走。

我去东林寺的时候曾问师父们: “你们打佛七为什么不坐呢?为什么坐香那么短呢?”知客师父说: “我们来的人多,老年人也多,一坐就睡觉、打呼噜,也不可能下去挨个儿‘捅’呀!”

本来念佛堂的这根柱子上面会打一个小孔,上面插一支小幡,写着“南无阿弥陀佛” ,这边放一块香板。两侧巡香,一人拿幡,一人拿香板。拿幡的人看谁睡着了,就在他面容上用幡一撩——“别睡了,别睡了,念佛。”起到这个作用。

我们这里就算了,不方便撩。有些老居士心脏不好,一撩, “过去”了!各种原因,我们没用香板和小幡,实际用功念佛就好。我在东林寺问过,他们也是这样的。

古代的修行人,坐也有,行也有。像永明延寿禅师,他经常晚上一个人转绕慧日峰,边转边念佛。

有一个居士问我: “师父,我无法专注念佛,总打妄想。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?”我说: “有,但是你做不到。 ”他说: “我一定能做到,我就想专心念佛。只要您告诉我一个好办法,我一定可以做到。 ”

我说: “你在医院有没有认识的人?”他说: “有。 ”

我说: “既然有认识的人,那你试着找找关系,去太平间里一个人念佛,基本上不会有妄想。 ”

如果你们不信,开了静以后一个人去秋容塔,坐在那念佛。你不会有妄想,也不敢打妄想,你会非常警觉、全面警觉。

我们坐在这么舒适的念佛堂当中,地热开着,师父在前面拿着话筒领众。人家是行好香以后,正好坐下念佛,我们是正好坐下睡觉!

生死心不切,你肯定睡得着。如果有人拿枪怼着你的头: “来,睡觉我就毙了你!”你还能睡得着?不可能的。

我十六七岁的时候,学那些老参上座,晚上不睡觉,白天就困,总睡着。但如果我夜不倒单白天睡、过午不食晚上吃,这也不好啊!白天也不能睡,醒着吧!结果坐香的时候,昏沉非常大,还没止静我就睡着了。自己挨了香板,出来还问: “打谁了?”根本不知道。

当时我们在云水堂上客堂,我和寮元师说我的昏沉太大,坐香不行,问能不能午板香在自己房间坐。我有个小房间,我就坐在那里,头上顶一块小木板。刚开始几分钟还行,一会儿木板——“啪!”掉地上,人就醒了,拿起来再顶上,但这样也不行。究其根源,还是得晚上好好睡觉,白天才有精神。慢慢功夫得力以后,昏沉就小了。

我们有昏沉很正常,但不能随着它走。打坐也有它的标准,我看有的居士打坐是这样的(师父模仿),这是不对的。打坐的标准就是:你的脊背一定要直,下颌与地面保持水平,身要正直,手结弥陀印。

《百丈清规》当中盘腿子的要领讲得很清楚,善导和尚在著作当中也讲了怎么盘腿子、怎么结弥陀印。我们也可以结上品上生的手印,就是两个食指折叠,相对结印。一般我们就结弥陀印。

如果昏沉特别大,就先用鼻子吸气,吸完闭住气,闭不住了用嘴呼出去;然后再吸气、闭气,闭不住了再用嘴呼出去……三五次以后,昏沉就慢慢减少了。

如果昏沉不是特别大,用嘴呼吸就会减少昏沉。为什么?因为你通过鼻腔呼吸,空气是经过大脑以后进入肺部的,这个呼吸就“抚摸”了你的大脑,你就会昏沉。为什么我们睡觉的时候鼻息会越来越弱呢?就因为这样。

所以,如果你昏沉不是特别大,就用嘴呼吸,马上会感觉里面是清凉的,昏沉也会慢慢减少。

如果昏沉特别大,就挺起腰,吸气、闭气,然后呼出去。但前提是不要影响到别人,不要“哈!”一下呼出去。这是对治昏沉的一个小窍诀。

其实昏沉是很难对治的,昏沉这一关过了,功夫就很容易得力。如果我们坐在这个地方,十几二十分钟,乃至半个小时,连昏沉都过不去,怎么能把心完全专注在一个名号当中“忘身忘心”呢?做不到的。

宋末元初有一位高峰原妙禅师(高峰妙祖),这位禅师的经历特别丰富,他对治昏沉的方式,是我们所有修行人的楷模。

高峰原妙禅师曾独自一人在天目山修行,为了对治大昏沉,他故意坐在悬崖边上打坐,藉此警惕自己:我要是睡着了掉下去,就一了百了了,所以坐在这个地方千万不能睡觉!他打坐的那个悬崖叫“倒挂莲花” 。什么叫“倒挂莲花”?就是莲花倒过来,底盘是平的,他就坐在这个小平台上打坐。

因为下面有数十丈的悬崖,刚开始他坐那里很害怕,不敢昏沉。但过了几天,习性难以克服,他一打昏沉,一个跟头就掉下去了。

我猜,高峰原妙禅师是否不是双盘呢?因为以前我们坐香的时候,双盘(师父示范)是掉下不去的。我以前住禅堂的一些同参们是单盘,睡着的时候——“砰!”就掉下去了,这种情况是有的。

高峰妙祖一个跟头掉下去,暗道: “这下可完了,粉身碎骨了!”突然间却感觉一股力量慢慢把他托起,放回了地上。他问道:“是哪位天神救我?”这时韦驮菩萨出现了,说: “是我护你的法。 ”(大家在寺院里住的时候,要经常拜一拜韦驮菩萨、伽蓝菩萨,请他们护我们的法。)

一听这话,高峰妙祖就问: “菩萨,问你个事儿,这个年代,像我这么好的修行人多不多?”

韦驮菩萨说: “像你这样用不上功还总睡觉,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人,多如牛毛!因你生起傲慢之心,我将八万大劫不为你护法。 ”

我师父也特别喜欢开玩笑。有时我看到他修行精严,会忍不住地赞叹道: “师父,您的这种修行、这种见地,这个年代一定很少吧?”我师父开玩笑说: “不要这么说,不要这么说,能有一两个人吧!”我师父平时比较幽默、比较慈悲,会和我们开玩笑。

高峰原妙禅师一听——“诶呦,惭愧!”就哭了起来。但哭也没用,对于菩萨来说,哭不哭和他没关系,你哭你的,都是你自己的错。

但现在要是有人遇到这种情况,坐也不打了,赶紧回去吹牛: “我掉下悬崖了,被韦驮菩萨托住了!”这样大肆向弟众们炫耀。

就像现在很多法师向徒弟讲自己的经历一样,不要讲,为什么?因为讲过去,说明现在不行了,要讲就讲现在。

我们不要从别人口里去了解一个人。现在很多居士就是这样,觉得某个法师很好,会上网查一查,或者找一个他的徒弟问一问。你找他的徒弟问,他的徒弟能对你说他不好吗?比如你找我徒弟问: “果然师父怎么样?”“他是个大骗子!”(众笑)——这不可能的呀!

所有的徒弟都鼓吹自己的师父,而且是添油加醋地吹。我偷听过有人鼓吹我,听了半天,还以为是说别人,后来才知道说的是我。这一听,好家伙!有些事我自己都不知道(众笑)。

你想通过徒弟去了解一位师父,了解不了;上网查,也了解不了。如果你真想了解他,就去和他的道友接触、和与他“平行”的人接触,这样的接触会比较属实。或者你亲自和他交往,就会知道他所言所行是否一致。

高峰妙祖没有回去吹牛,他想:算了,韦陀菩萨不护法,我自己继续修行吧!他又上去继续打坐。没过几天,习性复发,他又掉下去了,结果又被托住了。他惊讶地问道:“这回又是谁救的我呢?”

韦驮菩萨说: “你生了一念惭愧之心,已越八万大劫,还是我护你的法。 ”高峰妙祖才明白:哦,原来如此!

所以,修行人生起惭愧心特别重要。因为一生惭愧心,便与道相应。

大家有机会学一下《佛遗教经》,里面讲了很多关于惭愧心的功德、持戒的功德、布施的功德等等,讲得特别好,是佛陀的遗教。

现在的骗子特别多,专门骗这群啥也不懂却想走捷径的傻居士。所以,一个人走错了路,不是因为路途坎坷崎岖,而是因为总想选择简单的路,这样难免容易被人趁虚而入。你应该选择真实,而不是简单。简单是主观的,真实是客观的。

后来高峰妙祖禅师创立了“死关” ,拥有很高的成就。他一生的经历也特别有趣,大家有机会可以翻阅一下他的传记。他座下出了两位很了不得的大禅师——中峰明本禅师、断崖了义禅师。他还著有《高峰原妙禅师语录》,写得特别好。

由高峰妙祖的公案可见,这些禅师们在修行过程中也有种种烦恼,所以我们有烦恼也很正常。可是一些居士特别惧怕烦恼,一说就是: “师父,我念佛的时候生烦恼,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都想起来了——小的时候鸡不上架,我给它扔进去了;我妈烙饼还没熟,我就给偷吃了……各种烦恼、贪嗔痴、妄念都来了。 ”

我们念佛的人不要在乎烦恼,要全心全意把自己交给阿弥陀佛,你那点烦恼在阿弥陀佛的大愿光明之下,都不算个啥!所以,不用太在意它,更不要惧怕它。

为什么你会惧怕烦恼呢?因为你没有看清过它,一旦看清了就不怕了。就好比你怕鬼是因为没有见过,如果你见过几次,那就不一样了。

你第一次看到女鬼的时候,估计会吓晕过去,因为她披头散发、面目狰狞;第二次看到她,可能会感觉还行;第三次看到她,没准就情意绵绵了;第四次看到她,或许就想和她结婚了……因为在你的心目中,已然没有了鬼的概念,她已经不是一个鬼了,看见她你可能还会两眼冒“小心心” 。

烦恼也是这样的,你去看它,看清它。看清它的来龙去脉以后, “烦恼即是菩提” ,它就不再是烦恼了。你已经看清了烦恼(或者分别妄念)的本质,心中对烦恼的概念也荡然无存,所以无须惧怕它!

你称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的名号,它就是光明,不需要去遣除黑暗,只需执掌光明就可以了。执掌的光明出现,黑暗自然就没了。

我观察有些人念佛(有人说: “师父你是不是不好好打坐,怎么总观察我们呢?”我只是偶尔看一下,不是故意的),念着念着表情就是这样的(师父模仿),皱着脸,感觉正在跟烦恼干架呢(众笑)!不要打架,要和平相处。

你能在念佛堂中看到烦恼,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你在进步!因为念佛堂是一面“照妖镜” ,你坐下来,依靠这面宁静的“照妖镜” ,就看到你内心烦恼的“妖怪”了。在念佛堂外边你也有烦恼,但你看不到。为什么?那里没有这面“镜子” 。

但我们不需要在意烦恼。在意烦恼的想法,从某些意义上来说,是一个“自娱自乐”的心思而已。我们面对烦恼的方式,不是打架,是不要理它。

你在走路,遇到一个路人,你是直接走你的路,还是过去搭话?——“诶,你好,唠一会儿!”但凡搭上话,都能唠一下午。

所以,要把烦恼当路人,虽然看到了,但你走你的,我走我的,以轻松的方式去面对烦恼。

你进了屋,屋里是黑的,你会觉得黑是个问题吗?不会,你会很自然地伸手——啪!开灯就完事了。但为什么你在修行过程当中要做那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呢?你在和谁打架?和烦恼打架,说明你在和它纠缠。

其实,你之所以怕烦恼,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跟它见过面,你从来没有看清过它到底是什么样子。它就是个“纸老虎” ,你看清了,一捅就破!它没有来处,没有住处,也没有去处,纯粹就是一个因缘的幻象,就好比水中的月影一样。

所以,我们首先要变得很警觉,要生死心切,要有意识地对治自己的昏沉。

昏沉是掉举的一种,属于“掉” 。 “举”就是我们的烦恼、分别妄想。对于这些烦恼、分别妄想,你不要去故意对治它,没用,不需要,你只要“掌灯”就可以了。

什么叫“掌灯”呢?你只要把这句名号念清楚、听清楚, 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

如果你念一会儿,妄想很多,就念三句停一下, “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、南无阿弥陀佛” ,停,然后再念。

你把佛号间断了,说明你的心在“故意”做这件事情;当你的心“故意”做这件事时,说明你的心在当下;当你的心在当下时,不在当下的分别妄念就不存在了。

因为所有的分别妄念只来自于三个地方:一个是过去,一个是未来,一个是现在——过去不生、未来不去、现在不住。分别心本来的状态就是这样的。

你把心专注在名号上,字字清晰、句句明了,自然而然,身心就会通透。但你需要一段时间,把自己丢给名号、丢给六字洪名。

六字洪名是我们作为一个凡夫的心,在娑婆世界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极乐世界。所以,你只要把持住名号,就是走进了极乐世界的大门。

“光明遍照十方世界,念佛众生摄取不舍” ,名号就是阿弥陀佛的光明。你念名号的时候,就会像《无量寿经》《阿弥陀经》所说, “光明遍照” ,有无碍光。

你念佛的时候,阿弥陀佛的天耳一定能够听到,佛的光明会照耀你。所以,你的心要像在光明里。

你可以想象自己在光明当中念佛。坐在那的时候,不要像在黑暗中枯干的叶子,就等着鬼来附身了(众笑)。你要把自己支撑起来,既能让佛附体,又能让佛的光明照耀到你,把自己交给佛,突破你的一层障碍——执着!

所以,将自己丢给名号、丢给阿弥陀佛的唯一的方式,就是把这个名号念清楚,八个字:字字清晰,句句明了!

坐几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7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一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以前的人入道修行,都是因为生死心切,为了解脱,为了远离生死的束缚,才入道修行。现在可能就不一样了,诸多因缘,有的人很清晰,有的人就很模糊。

佛入道就是因为生死心切。修行生死心切,就容易与道相应。如果能闻到死亡、无常的味道,我们那颗心就会很警觉、很精进——“我见他人死,我心热如火,不是热他人,看看轮到我。”

古代那些祖师们、那些成就的人,都是生死心特别切的。生死心切的人道心就好,言行也会非常谨慎。通过一个人的言行,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心是如何的。

临济义玄禅师在黄檗禅师座下当园头种菜,把园子里的白菜种得横平竖直。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是不一样的,因为他的心已经准备好了。

所以,什么叫“生死心切”呢?就是你已经准备好离开,而且是随时离开。这样的人看起来是不一样的,他坐在这个地方,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。

不是时间在流逝,时间是不动的。如果不参考一个东西,我们无法知道什么是时间。时间是不动的,是我们的生命在流动。这样的人生死心很切。生死心切,各种功德就会从内心生起,因为他与道相应。他会去做一切有意义的事,会避免一切无意义的恶业、恶事和恶行。而且,这是他自然地 流露,不是假装的。

给大家讲一个故事,这个故事来源于一幅画像,这幅画像从明代一直流传至今。画像里的人身披袈裟,安详地坐在法座上面,手持一串佛珠。这幅画像的主人公是谁呢?就是明代末年漳州的高僧——樵云禅师。

樵云禅师俗姓郭,福建漳州人。他祖辈都以务农为生,没什么文化,也不识字。后来樵云禅师生起道心,于本骏山——头社桥下庵剃度出家。

出家以后,因为他不识字,根器又钝,就像我们说的,“笨笨的、呆呆的”。他就每天在寺院里干活,种菜、挑水、砍柴……好几次他到师父那请法,师父给他讲,他也搞不懂。后来师父说:“你这个人太过愚笨,不适合修行,还是多做福报吧,为僧众务。”他没有怨言(这样的人,心非常老实),就每日为大众服务。

有一天,寺院来了一位云水僧,什么叫“云水僧”?以前的寺院有一个“云水寮”,“云水寮”就是供那些挂单的师父们住三天、五天的地方。

这位师父看到樵云禅师,问他:“你每天愁眉苦脸的干嘛?”他说:“我想修行,却不会修行。师父给我讲了我也听不懂,不知道怎么用功。”云水僧就说:“用功很简单的。”他一听就来精神了,马上搭衣持具,顶礼这位云水僧人。

僧人看樵云禅师的道心特别好,生死心切,就对他说:“在末法年代,修行最简单、最容易的就是念佛法门,持念阿弥陀佛的名号。你只要把这个名号抱住了,不仅可以了脱生死,即身也能成为法身大士,生死自在了得。阿弥陀佛发过如是大愿,所以你就老实念佛,必得成就!”

樵云禅师一听,心生欢喜,暗下决心,要觅一静处,老实念佛。最后他在寺院的后山找到一处小石窟,准备在那个地方隐居修行。

刚开始他将此事告知同门师兄弟,他们反驳道:“你修什么行啊?干点活得了。”都不信。于是他就偷偷把修行用的资具准备好,独自一个人上山修行。

古代的人住山,都是找一个石窟或者找一个山洞,封一封、堵一堵。现在的人住山,那就是“美其名曰”住山。

我有一位道友在九华山有个茅棚。以前我们叫“大茅棚”,“大茅棚”有两层意思:一方面它比较大,周围有很多离得不远的小茅棚(距离几公里或者几百米),如果供养丰厚,就分给住小茅棚的师父们;另一方面,茅棚虽不大,但是法界体性无边。所以,今时说“大茅棚”,也就是间小小的草屋而已。

但我这个道友的茅棚不是,我们一看,那不是大茅棚,是大别墅啊!三间大别墅,还有院子,特别好!他带着一众修行人,有女众的师父,还有一些居士,其中男众有两三人,一共十多个人。住三间大别墅,“大茅棚”。

我跟他开玩笑:“住山者,即非住山,是‘名’住山。”对外说自己住山修行多少年,结果一看,这样的山谁都想住。市面上住一晚,少则一两千,多则三五千。“大茅棚”里应有尽有,各种设施都很好——虽然没有电,但有太阳能,现成的,就差电冰箱了……

我跟他开玩笑说:“你就是换了个地方,带着一帮听自己话的人‘吵闹’而已。”现在住山可能就是这样。不像以前的人住山,真的是一个人,一个破茅草屋一搭,或者一个小山洞,用石头垒一垒,就那样住了。

现在的住山相当于隐居、安享生活,过得舒舒服服——今天这儿扩一点、明天那儿扩一点,今天这儿搭个房子、明天那儿搭个房子……(五台山有一位道友,我叫他“莲花洞主”,山洞里面就是世外桃源,别有洞天,很不一样。我去过一次,那个地方特别好。)

“美其名曰”住山,名声也好听——“某人住山多少年。”那样的山我也想住,特别好。我们在石壁山已经住了一年多了,也是“住山”修行。

樵云禅师不一样,他是真住山,什么都没有。刚开始他带了一点资具,用完了以后,山上有什么就吃什么。因为经常回寺院拿东西不方便,他自己会种菜,就种一点芋头、青菜,用菜叶煮水充饥,然后修行。每天如是,老实念佛,就念这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
他的侄子知道以后,心疼地说:“哎呀,这太苦了!”就给他送了一匹布,说:“做些衣服,看看你的衣服,都破成这样了。” 樵云禅师不理他,侄子把布放在那里,含泪而去。他这样住山一住便是十三年,独自一人老实念佛,念了十三年。

所以,真正想住山成就,就要独自一人。一个人修“佛果”,两个人修“善缘”,三 个人修“贪嗔痴”。

但是很多人独自待不住,他会孤独、寂寞。有的人说:“师父,我不孤独、不寂寞。给我找一个好的环境,我能待一天。”我说:“孤独、寂寞和是否有人没关系。有的人孤独需要人,有的人孤独需要环境,你就是需要环境的孤独。”

只要你依托外在,你就解决不了你的孤独和寂寞;只要你心安住于法,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场合,你都能解决孤独寂寞的问题。

樵云禅师一住十三年,侄子给他的布从未动过,上面落了很厚的一层灰。现在有些法师,比如像我这样的,别人供养个红包,放在那,我就假装没看到,他走了以后,马上看看:“多少钱?”或者别人供养个盒子,假装不在意, “啊,放那吧。”等人走了以后,马上拆开看:是什么东西?是好吃的?还是好用的?就很虚伪。

以前的修行人很真实,那匹布一放十三年,他没动过。自己裤子破了,看一看,拍拍大腿说:“挺一挺啊,以后我受国师礼的时候,给你穿龙裤。”

他自己很娱乐,说:“布者自布,堆作尘土。裤者自裤,破而不补。”什么意思?布本身是布,没有了就归于尘土;裤子本身是裤子,补了就不是原来那条裤子——修行人很会自娱自乐。后来他通过修行得了道。

有一天,一个樵夫上山砍柴,下起大雨,就到他的茅棚里躲雨,说:“修行人,能不能给我点吃的?”“我这儿没吃的呀。”樵夫说:“那怎么办呢?”樵云禅师说:“你去茅棚外面,捡些不大不小、圆一点的鹅卵石,拿回来洗一洗。”

樵夫拿回来洗了洗,然后放在锅里面,禅师盖上盖子,点上火煮。煮了一会儿,说:“可以了,你吃吧。”樵夫开锅一看,“咦?都变成芋头了!”樵夫心想:哇!这是个大修行人呐!樵云禅师就叮嘱樵夫:“出去不要说啊,说了以后不给你吃了。”

关于这个山洞,说法不一,我也曾去过龙裤国师修行的一个山洞,那个地方周围确实有些像馒头一样的石头,一模一样的,但到底是不是那个地方也不好说。我去的是支提山,这里说是三峰山,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,或者他在不同地方修行过。

后来樵云禅师想:我这样修行也不行,得下山去利益众生。于是他找了一个路口的八角亭,每天给过往的人施茶。

这个时期发生了一件事,万历皇帝的母亲李太后去世了,给万历皇帝托梦说:“我掉入冥界,快请高僧为我超度。”

万历皇帝就把观星大臣找来,说:“你观察一下星象,看看哪里有高僧。”大臣观察星象,看到福建漳州一带有祥云,他说:“福建漳州肯定有高僧。”皇帝就下了一道敕令,诏集福建的比丘们,全部进京超度。

为迎请这些师父们,皇帝下令建造一道新门。但他又想:如何辨别谁是高僧呢?于是在门底埋了《金刚经》。

樵云禅师正在八角亭施茶,南山寺的同门师父们进京经忏,路过此处,他便问道:“你们去哪里?”“去为皇帝……”如是这般一讲,“能不能带我同去?”师父们说:“你什么都不会,字都不识,去干嘛?”他说:“我是不会,但帮你们挑挑担子、打打水、做做饭,都是可以的。”“那你就跟着吧。” 樵云禅师就跟着这一路人到了京城。

皇帝之前有过交代:凡是从这扇新门进去的比丘,给点盘缠打发走,从另一扇门走水路回福建。若有不入此门者,需禀报给他。

这些人到了新门前,只有樵云禅师不进去。看门士兵就问:“你怎么不进去?”他说:“不能进,这地下有金刚。”于是看门的士兵就禀报皇帝:“有一位衣着破破烂烂、毫不起眼的苦恼僧,他不进门。”

皇帝来到门前,站在门里问:“师父,你为什么不进呢?”“这地下有金刚,不能进。”皇帝一听:哎呦!这是个高僧啊!就说:“那你就头朝下进来吧。”樵云禅师翻了个跟头,头顶着地就进了城门。

皇帝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臭气,问:“你会不会洗澡?”他说:“不会。”皇帝就派宫女给他洗澡。宫女给他洗上身的时候,觉得没问题,给他洗下身的时候,宫女就不好意思了。樵云禅师说:“此肉非彼肉耶?何必妄生分别?”宫女想:好家伙,洗!

洗完以后,因为宫女看到禅师的下身如螺纹状,好似佛陀三十二相的“马阴藏相”,便把这个事情禀报给了皇帝。皇帝一听:“这肯定是位高僧,没问题的。”

皇帝接见他时,就问他:“你为我母亲超度,需要搭多大的台子?”

他说:“不需要大的,搞个小台子,弄个招魂幡,随便供点水果就行了。”

皇帝一听,觉得这有损皇室颜面,就说:“这么点水果,不好吧?”“没问题,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。”皇帝问:“什么时候做佛事?”“五更给你做。”

五更以后,龙裤国师(樵云禅师)拿着招魂幡,说了一个偈颂:“我本不来,是汝故爱,连根拔起,超升天界。”然后把招魂幡在空中晃了三下,大念三声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就把李太后给超度了。

他和皇帝说:“恭喜皇上,太后已升天界。”皇帝心想:你忽悠我呢吧!刚有疑惑,李太后便在空中浮现了,她说:“感恩三宝!感恩圣僧超度!”

皇上亲眼所见,很感恩这位禅师,就跟他说:“禅师,你有什么需求?金银珠宝,随便你挑!”

樵云禅师也不说话,一直盯着皇帝的裤子,把皇帝看得寒毛直竖,说:“你这是干嘛?喜欢这条裤子吗?”

禅师说:“哎呀,为了圆我以前的一个念想。以前我住山的时候,裤子坏了,膝盖露了出来,我对这个膝盖‘小兄弟’交代过:以后我受国师礼的时候,一定给你穿条龙裤。”

皇帝就说:“那我给你做几件。”“不要,把你这条脱下来给我就可以了。”皇帝就把这条裤子脱下来送给他,他穿着很庄严,后来就称他为“龙裤国师”——因为他穿了皇帝的裤子。

龙裤国师在宫中住久了,很多大臣都知道他有神通、神变,很想拜访他。他就想起了在山中修行的日子,特别想回山里。

有一天,他和皇帝在后花园游览,看到一座石塔,上面刻着梵文,他特别欢喜。皇帝看他特别欢喜,就说:“我找工匠给你做个一样的,或者把这座塔搬到你的住处。”

他说:“不用了,只要你给我,我自己拿走就好了。”皇上说:“你自己怎么拿呀?”“你给我就好了。”皇上说:“那给你吧。”他就把那座石塔变小,装进袖口里面,腾空而去。

皇帝问他:“你去哪儿?”他说:“去福建。”“福建什么地方?”“三峰。”“哦!”皇帝知道了。

后来皇帝数次请他回宫,他都没回。皇帝就在福建漳州一带给他建了一座寺院,叫“闲云石室”,现今犹存,据说在厦门的某个地方。

樵云禅师就是生死心切,他的名号为“龙裤国师”,法名为“真常”——樵云真常禅师。他一生不识字,就只念一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,便与法相应,得了大神通,然后出山,利益众生。

圆寂以后,僧俗都想要他的法体,就把他的衣冠、一幅画像、一条龙裤和他的法体分开,出家人选择了法体,化出的舍利进行供奉,衣袍和画像分给了在家众,流传至今。

画像上,樵云禅师头顶戴帽,身穿袈裟,手持念珠。他“一生一句弥陀出乾坤”,教化众生几十年,于八十六岁圆寂。

如果生死心切,即使是一个修行要诀,真正深入内心,就可以得大受用;如果生死心不切,悠悠泛泛,即便知道几百个、几万个可以成佛的法门,对你来说也没有用,因为你没有真正一门深入地修行。只要你通达一个法门,所有的法门都可以通达。

我们到底是什么根机呢?以前的人会有师父为他观察,但现在的师父也不会观察,师父修什么法,就教弟子修什么法。然后说:“我观察了,你就是这种根机。”对另外一个人,师父也说:“我观察了,你也是这种根机。”全是这种根机。

樵云禅师不一样,看他利益众生、利益皇帝的这段故事,也能看得出来——没有神通难利众。有了神通,众生想什么,你就会知道。

以前,我的师父对我说:“我今生有如此般的成就,多亏了弟子。”我当时想:这是什么意思?我让他成就了?想不明白。但这两年我终于参透了这句话,我感觉我能有今天的成就,也得感谢我的弟子们。

有的时候,观察一位师父的内在是否有修证,就看他的慈悲心。师父有慈悲心,一定有内证的功德。观察一个弟子内在是否有法益,就看他的恭敬心。弟子有恭敬心,肯定得法益。

否则,如果一位师父自身的烦恼很重,很自以为是,性格也很刚强。当他面对弟子的时候,即使说是因为自己严厉,也可能就是一种自我发泄。

有的时候,我会被自己的徒弟气得“狼哇的”,晚上睡不着觉,气得心脏都疼。刚开始我因为这非常痛苦,就发誓:无论是在家众还是出家众,我都不能收徒弟。

后来我发现这是不对的。有一天,我坐在椅子上,终于悟了,终于参透这件事了,从此不再被影响。

为什么?我觉得一个人有怎样的思想、行为,包括他能遇到谁,全靠福报!如果他缺乏福报,一定会遇到不好的人,也会听到、听进去不好的思想,然后就有不好的行为;如果他有福报,一定会遇到很好的人,会有很好的思想和行为。所以,全凭福报,不是我作为谁(或有某种身份)能去干涉的。

后来我就发现:一个人做任何事情,只是在做他喜欢的事,我不能因为他做了他喜欢的事,而让自己变得不欢喜。本来我是作为一位出家人去利益众生,是互相进步的,现在因为收徒众、利益众生,反而让自己变得很烦恼,那不就错了吗?

所以,即便有时我能看出我的徒众(所谓的徒弟)和我说话、做事很虚伪,但是他们都好意思虚伪了,我也不好意思不信呐!我就陪他们“演戏”,我完全了悟到:人生就像一场戏,因为有缘才相聚。切莫互相拆穿,要好好演到杀青(剧终)才好。

我也觉得:我的生命是一个非常赤裸、非常单独的存在。如果我把自己当成一位师父,既然他是徒弟,我就很可能要求他所有的行为按照我的方式发生,但这很难!因为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,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想和福报,是不一样的。

我发现:我不能停留在我个人的“生命形式”上,我要停留在我的“生命本质”上。我的本质是“心无挂碍,无挂碍故”,所以我没有任何恐惧。

坐在念佛堂,我就是监院的身份;离开念佛堂,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,我就只是坐在椅子上的身份,不会带着念佛堂监院的身份。当我知道我的生命赤裸裸、不带任何身份的时候,我的那一份执着慢慢就会淡化。以上是给大家分享我个人的一个心路历程。

这两年,通过徒众给我的巨大“打击”,我才看到自己内心在面对这方面的脆弱,然后我慢慢就超越它了。这是我几年中收获最大的地方——强迫性地让我看到自己生命赤裸的本质。

我特别感恩我所谓的弟子们,是发自内心的感恩,不是虚假的。我现在不忍心发脾气、打人,万一他是哪位菩萨派来考验我的呢?以前是师父成就弟子,现在社会已经颠倒了,弟子成就师父的时代到来了。

我的师父曾给过我一句教言:“当你有一天去摄受徒众的时候,切记:如果弟子听你的话,你就是菩萨;如果弟子不听你的话,他就是菩萨。”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心中,这些年也是以此参照自己的心。

有时我丢失了正念,也会被“转”,会觉得:这个徒弟怎么这样?怎么会有这样的行为、这样的思想?……我会有这样的想法, 情绪会有轻淡的波动。当然我也会去劝诫、劝导,听则听,不听则随缘,都依个人的福报。

“一钵千家饭,孤身万里游。”六时常精进,随缘度春秋。

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福德、因缘,你可以去劝诫,但不要干涉任何人。“干涉”就意味着你想让别人按照你的方式发生某些事情。如果没有发生,你就会觉得不舒适、不如意。当你感觉不舒适、不如意的时候,你要知道,这已经不是菩提心了,是控制的心,是某一种潜在的欲望,那就错了。

通过这些年的经历,我觉得:即使没有神通,但如果有非常深入的自我反省的力量,也可以通过和出家徒弟、在家徒弟的交往过程受益。

至于他们能得多少益处,要看他们自己如何深度思考。这些年我最得意的,肯定来自两方面:一方面是我的师父们;一方面是我所谓的弟子们。最大伤害的来源是弟子们,最大成功、最大受益的来源也是弟子们。如《普贤行愿品》里面所讲,众生确确实实是我们成佛的根本!

以前我总是想得很美好,后来我想到一个比喻:一棵树要扎根,肯定是往土里扎,它要破土生长的时候,那将是一种撕裂般的疼痛。

即使没有神通,但有深度的观察,你也可以尝试利益众生,不过真的挺难。所以我的建议是:师父们,如果你们没有那个心量,利益众生很难,真的非常难!

我现在特别怀念小时候在云居山,那时有个道友,圆岸师,我们俩从十五六岁就在云居山睡大通铺。那个时候很自在,特别好,什么都没有,就是上个殿、过个堂,谁也不认识,每天坐坐香、练练腿子,很快乐。

现在回不去了,当然也不想回去了,现在的状态也很好。

我们修行的生死心确实要“切”。把心放在法上面,偶尔散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,但是要把心尽量放在法上面,久而久之,一旦与道相应了,就可以一了千明。

回向吧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6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十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一条鱼,在水里自由地游来游去,但是它觉得非常口渴,到处找水喝。它每天都忙碌奔波寻找水源,却一无所获,最后渴死了。

我们觉得一条鱼渴死了很可笑,因为它在水里面,怎么能渴死呢?但鱼是看不到水的,因为它在水里面。

正因为鱼在水里面渴死了,佛陀成道的时候才三叹“奇哉!”——这太不可思议了!鱼怎么可能在水里面渴死呢?众生不都是具有如来智慧德相吗?怎么可能轮回呢?

众生在如来智慧德相当中沉沉浮浮,最后浪迹生死,和一条鱼在水里边渴死没什么区别。鱼每天游在水里,却不知这是水;我们每天生活在如来智慧德相当中,却不知一切皆是如来智慧德相的妙用。

有一天,这条鱼碰到了一位“大善知识”——一个渔夫,把它捞了起来。如果这个渔夫和这条鱼因缘特别好的话,他就会把这条鱼捞出水面多停留一段时间;如果因缘不太好,渔夫刚捞起来,它一扑腾,又掉进水里了。但这条鱼掉进水里后不一样了,它感觉:哦,我好像喝到了什么!

它有了某种感觉、某种状态,就像有一些修行人初有体验一般。体验来源于什么?来源于那个距离、那个空间——那个从水里出来的独立的状态,制造了一种空间,致使它在掉回水里去的时候觉得不一样。

如果这个渔夫和这条鱼的因缘特别好,这条鱼又很顺从,没有扑腾;或者这个渔夫用的是一张大网,直接把这条鱼捞了起来。捞起来以后,太阳晒到了它,它感觉身上都快晒干了,快要晒成鱼干了。这个时候,渔夫又把这条鱼丢进了水里面,致使它开悟了。再进到水里以后,它就会知道:我其实在水里。

水对这条鱼来说就是一个游幻的世界。它只要张嘴、闭嘴,无论怎么动、怎么游,上下翻滚还是左右翻滚,都不会离开水了。而且它知道,这就是水。所以,那些佛、祖师、开悟的人,他们好像和我们一样,也是一日三餐、两餐、一餐不等,也会说话、上厕所,也喝茶、吃饭、聊天……但他内在的生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,因为出发点不一样了。他去过那个空间,他被蜕变过,他了解自己是谁、了解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。因此,他完全清晰地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展现。

为什么佛陀提到修行的第一步是出离心呢?有了出离心以后,才能谈菩提心。有人会觉得:出离心和菩提心不相违吗?出离心是想在这个轮回当中出去,菩提心是想回来,很别扭啊!

具有菩提心的众生,我们称为“菩萨”“菩提萨埵(Bodhisattva)”“菩提勇识”,就是他有一颗极其勇敢的心。这个“勇敢”不是他不惧怕,是他惧怕却敢做。如果他不惧怕就谈不上勇敢,惧怕还去做才叫“勇敢”。知道艰难还去做、知道不容易还去做,这是一种信念,这种信念就称为“勇敢”。

那怎么去了解菩提心和出离心的关系呢?如果我们没有想从这个地方出来的心,会不会有菩提心呢?绝对不会。如果我们之前“垫底”的心不是出离心的话,那么我们的菩提心就是虚假的、就是欺骗性的,可能从某些意义上来讲,就是具有名闻利养色彩的东西。

你拿到一个苹果,这个苹果很好吃,你也觉得很好吃,你都不想放下它。然后来了一个人,你对他说:“不要吃这个苹果,这个苹果不好吃,把它丢掉!”

我们特别喜欢轮回,对轮回当中的东西样样都爱不释手、样样都舍不去,然后天天告诉众生:“要出离轮回,不要贪执轮回!把那个元宝放下,那段甘蔗也放下。”底层的意思就是:元宝和甘蔗都给我,我是一个勇士,我甘愿轮回,你们要出去。

菩提心会是这样的吗?肯定不是。菩提心是基于他对轮回深刻的了解和厌离。但当他出离这个轮回的时候,回头看到众生正迷茫不知地在轮回当中沉沦。他鼓起勇气跳进轮回,并把轮回的真相一一告诉有缘众生,这个才称为“菩萨”。

所以,两者是次第的关系,没有相违之处。首先我们要有“出离”,然后才能有“菩提”。出离,从相对层面来说,是出离这个轮回,出离这样的一个五浊恶世——劫浊、见浊、烦恼浊、众生浊、命浊。为什么出离?因为“浊”嘛!它不好,所以我们想离开它。

现在,我们念佛精不精进、愿切不切,没有办法在极乐世界上面下功夫,对吧?因为我们不了解。

即使我们在经典、论典当中可以看到一些描述极乐世界的种种依正庄严,但对于我们来说,那只是一个假设、一个概念。我们也可以看一些关于极乐世界的 3D 动画片,它更直接。但它毕竟还是 3D 的影片,是在我们三维空间当中展现的,那个描述不及极乐世界的亿万分之一。

哪怕是极乐世界的一片花叶,都是法身功德圆满所成,那种庄严是我们难以想象的。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极乐世界的种种庄严,只是一些白纸黑字或者是一些假设的、与世间类似情景等同的景象而已。

就好比描写极乐世界的莲花多大,我们只能想到看过的一些纸糊的、大如车轮的莲花,因为我们没见过真实的、大如车轮的莲花到底什么样子。或者我经常说的“七宝池”、“八功德水”,我们能想到的就是贴满了不同颜色瓷砖的无边泳池而已。

了解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还有一样东西是我们能够深刻体会到的。它并不是假设,可以说是我们的经验。什么经验?就是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当中的种种不如意、不完美。

我们希望那个东西是永恒的,但它没有;希望那个人是永恒的,但他没有;希望那个人按照你的方式说话、存在、爱,但那不可能,他不是一个物品……

所以,这个世界有种种的无奈和不可思议的苦。只要我们留心观察,早上起来睁开眼睛就可以很切身地体会到那种无奈——打钟了,要上殿,请假还是不请假呢?下了早殿,吃饭还是不吃饭?不吃吧,饿!吃了吧,又困!不如直接回去睡觉。晚上睡觉的时候,想睡觉又放不下手机,放不下手机又困……有很多很多的无奈充斥着我们,这些不是假设,是我们能够切身体会到的东西。

其实,轮回最让我们难以忍受的就是它的无聊,我们反复感受这个无聊却又反复遗忘。就好像我们看一个笑话,今天看一遍觉得很好笑,看完一遍再看一遍,也还行,连续看二十遍就笑不出来了。但隔二十年以后再看一遍,还是觉得很好笑。轮回就是反反复复,因为我们隔的时间太长就忘记了,还觉得它很好。

当我们自己一个人在房间觉得很无聊时,总是想把无聊用什么东西填满。其实人为什么会无聊?因为生活方式不正确,那就一定会无聊。

如果你以正确的方式生活,也就是你内在有正确的思想和正确的思维,你展现的外在就有正确的生活方式,就不会觉得无聊。你就会和正法、和解脱相应。

切身体会到这个轮回以后,虽然你身处轮回,但你会接受轮回的种种。为什么?接受不是和它相融,接受的意思是:带着某一种我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、只是现在没有离开的一颗心,和轮回的“苦、乐、利、衰、毁、誉、称、讥”这八风,以及爱别离苦、求不得苦、生老病死苦、五阴炽盛苦等八苦,保持内心的一个距离。什么距离?——我会离开它。

为什么很多大德每每想起死亡的时候就极其快乐呢?因为那意味着他“终极离开”——不是他“死”了,是他的快乐“生”了。而他的什么死了?他轮回中所有的苦和痛死了,所以叫“往生极乐”。

我们面对死亡的方式,也应该学习这些这些祖师大德们的思想。如果说我们的痛苦死了,我们会很高兴;但如果说“你这个人死了”,我们就会很痛苦、很害怕。但我们知道,人就像一个水桶一样,专门装苦。

《道德经》里面说:“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”所以,我们的身心,就像两个大水桶,一个装苦,一个装痛。“苦”指的是心,“痛”指的是身。

仔细体会一下,但凡你能感受到的痛都和身体有关系,受伤、感冒、发烧、癌症,种种疾病。凡是苦都和思想、和心有关系,折磨、想不开、没办法满足……我们就兜着两个大兜子,天天装苦、装痛。

有一天要刺破这两个兜子的时候,你还不愿意。别人帮你刺破以后,立马又缝上。这就是我们的现状。

我们现在能够切身地“经验”到轮回的种种无奈、种种苦,但我们知道这个苦是会终结的。首先,我们在未完全终结此生之前,至少有一颗离开的心,和我们的苦与痛保持一定的距离。这个“距离”的意思就是——我可以离开它。

所以,什么叫出离心呢?出离心的意思就是:你认为没有它你会不好,其实有一天你发现,离开它你会更好,这就是出离心。你会发现它是制造痛苦的根本的因缘。

有人说:“这个痛苦根本的因缘当中,轮回里不是有一点乐吗?”那个“乐”就是为了让你放不下这个苦而专门设计的。所以,佛陀称那个“乐”为“坏苦”,就是它会变坏。

你喜欢一个人,放不下这个人,是因为他坏或者他好吗?不是。是这个人仅有百分之二十的好,却有百分之八十的坏,而你的心总在那百分之二十上面,所以你总是放不下、舍不下。那“百分之二十的好”就是让你放不下“百分之八十的坏”而设计的,这就是轮回当中坏苦产生的功用。

如果轮回都是苦苦,那我们肯定放下了。比如你刚出门就被车撞断了腿,送去医院做检查,发现得了癌症!一出门又被车撞了……这种苦苦对我们来说太直接了。

轮回的迷惑性就是这样。它有它设计的一套逻辑,让我们爱不释手、沉溺其中、漂浮不定、难舍难分。

你在生活当中体会轮回时,只是去体会它,你就会发现你在制造一种空间。什么空间?你和轮回保持距离的空间。

比如说你现在苦了,先不要去解决它,你要去感受它、体会它。当你去体会这个苦的时候,证明你和这个苦之间有一定的空间。

在生活当中,习惯性地体会你所感受到的苦——别人说你的苦、骂你的苦,或者你觉得无奈的苦等等,然后在你和苦之间制造一种空间,最后你会发现:你是可以离开它的。

当我们生命终结的时候,装痛、装苦的这两个大兜子将全部死掉,那个本属于自己的乐——极乐的本性就会出现。当我们发现自己拥有极乐本性的时候,我们所展现的世界自然就是极乐世界。所以我们一定可以往生。

宝山当中无有瓦砾。像我们说的,北大、清华哪有劣等生啊?随便一个考上的都是各个地方的学霸、尖子。即使是极乐世界的边地,那也不在轮回当中呀!

所以我们往生极乐世界,可以以“上品上生”甚至“往生成佛”为目标,但不是唯一努力的目标。即使你没有上品上生,即便是极乐世界的边地,也可以。

以前我有一个道友,我问他:“你发愿往生极乐世界了吗?”他说:“发愿了呀!”我说:“你发愿上品上生了吗?”他说:“没,那没有,能去就行。”我说:“那你要往生到边地疑城,五百年不得见佛呢!”“五千年也行,五万年都可以,不要紧!反正不会回来的。”

确实是这样的。即便你到了极乐世界的边地疑城,也不会再轮回,最终是即身成佛的。

所以,我们的心是次第性的,不要像《百业经》的故事一样。有一个妇女一直赶路,特别渴,因为天气特别燥热,她看到了所谓的阳焰水,她一直追,一直追……但阳焰是假的。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湖,可她站在湖面前,愣愣地发呆。

旁边的人说:“你不是一直在找水吗?现在找到了,你怎么不喝呢?”“嗯……喝不完。”“喝不完,你可以喝一点呐!”“那不行。”“那你怎么办?”“喝不完。”“你就喝一点……”“那不行。”

很多时候,我们好高骛远的心就是这样的,这是没有必要的。我们要学习祖师们面对死亡的思想。

我看过一个教言:“我们为什么要修行?因为我们要面对死亡。我们为什么要努力修行?因为我们要有能力面对死亡。”

所以,生活当中只要我们努力去感受,并用感受与这个轮回保持一定的距离——这就是出离,那么当我们真正离开的时候,只要把我们的距离拉到“永久”就可以了。我们就不会畏惧死亡,会很潇洒地离开,去我们该去的极乐世界。所以,无论我们修习任何法门,这个距离、这颗出离心是基础。

如果你生死心特别切,就是你特别想离开这个轮回,那么你持诵名号的精进和虔诚就不一样了。

一个生死心切的人,他就会“亡身亡心”。“亡身亡心”的意思就是,他会忘记自己的身心,他会放下自己的身心,一心皈向阿弥陀佛。所以,这句名号就是我们在娑婆世界的“极乐世界”,你在这句名号当中就和娑婆世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。

古人说:“生死大事不明,如丧考妣。”就像死了父母那样难过地修行。当然也不能说天天愁眉苦脸的人就是修行,那是假的。一个心向极乐的人,他可能想:哦,我终于能离开了,我要往生极乐了!他会很欢喜。

总之,如果我们想精进,首先生死心得切,要“真为生死”,在此基础上发菩提心,“深信切愿,执持名号”,这就是我们所有修行的核心。

坐五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5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九)

大家把自己的心念照顾好。

如果我们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心,一失正念,就会处在一种无明的状态。

“无明”的意思,就是不清晰。像我们说的“糊涂了”,一下子,这个头脑、思想就糊涂了。通过这样的一个浑浊的思想,立马就产生了贪、嗔、痴种种的烦恼或者妄想。

一旦我们发现:哦,我打妄想了。这个妄想就停止了。为什么?因为你一下子变得清晰了。你一清晰,就“拨云见日”了;你一混沌,乌云又遮住了。

所以修行,护我们这一念心很重要,这是所有修行的核心。

我们经常说一句话叫“自作自受”。这句话说得非常对。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给自己做,不是给别人做。无论是世间的工作,还是在寺院当中发心,都一样,都是给自己做。寺院提供一个平台,世间的公司也提供一个平台,各取所需。

你做的任何事情,好比一项运动,这个运动留下来的结果,就是所谓的“果报”。“果报”只会在做这项“运动”的人身上实现。所以,“自作自受”说得特别的好。

如果我们能够把这四个字放在心里边,那么生活当中很多问题都会解决。有的时候你觉得你发心做多了,或者别人说你好、说你不好。无论说你好、说你不好,你做多了、做少了,都是自作自受。你做的所有事情,都会转到你的身上、转到你的心里。

我们会发现一个点,什么点呢?无论你觉得痛苦还是快乐,都是“觉得”,也就是你的感觉。所以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,是你“里边”感觉到了痛苦,那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。如果你觉得快乐,也是你“里边”感受到了那个快乐,这也是你自己的问题。

但问题在于,我们总把那个原因、问题的出现点,归过到外面去——“我痛苦了是因为谁做了什么事,说了什么话,导致我如何……”你的病在里面,要在里面解决,它没有在外面。外面是不会到里面来的,外面只是一面镜子,它会让我们看到自己里面有这个东西。

这个东西哪里来的?就是我们“作”来的。我们做了很多关于苦、关于乐、关于无聊的种种运动,这种运动的习性在我们内在存留。所以,当我们碰到与不同运动相合的东西时,内在就产生了苦、乐、无聊这三种状态。

我们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脸上有灰尘,那应该是擦镜子还是擦脸呢?肯定是擦脸,不是擦镜子,这我们都知道。但在生活当中面对苦乐的时候,我们从来没有解决过根源。

你脸上受伤了,然后你照镜子,“哦,我的左脸受了伤。”你照镜子的时候,用一个创口贴把镜子里的脸贴上了,你觉得:“哦,我的脸现在贴上创口贴了,不要紧了。”然后你离开了镜子。离开镜子以后,你觉得:“我好了,我没有问题了。”

就好比生活当中你面对一个让自己不舒服的人,你和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以后,你觉得你好了、舒服了,你解决他了、和他说明白了,然后你离开,觉得自己没问题了。过几天又碰到类似的事情和类似的人,你又有问题了。为什么?因为你又去“照镜子”了,你又去“照”不同的“镜子”,然后你发现:“哦,怎么脸上这个伤还在呢?”

但如果你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脸上有伤,你要把创口贴贴在自己的脸上,不要贴在镜子里的脸上。镜子只是让你看到你脸上有伤,它不是你伤的来源。你伤的来源是你的脸,你应该解决你的脸、处理你的脸,不应该处理镜子。

这就是佛教里面讲的 “无明灭则行灭”。如果你的无明不灭,你只是一种敷衍,只是做一些表面的、不真实的东西,好似什么东西灭了。但只要那个因缘一存在,它又出现了,因为那个根还在。

所以,如果我们有了“自作自受”的这个思想、这个理念,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,只是和自己有关系。

发心的时候,你也很快乐。你觉得这是给自己做的,无论多,无论少。如果你累了,那就少做一点。如果你不累,发心很广大,那就多做一点。

念佛也是一样的。你念佛不是给谁念,不是给常住念、给某个师父念,或者给一帮人念,你只是给自己念——给你自己的解脱念、给你自己的佛性念。你不会给任何人念。

学习佛法也是一样的。你不是给谁学,你只是给自己学。

所以,我们没有必要去装作很有信心。装作很有信心,就像给镜子上的自己贴创口贴一样,或者给镜子上的自己化妆一样。你往镜子上面抹口红、画眼线是没用的。你觉得自己好像变美了,自己不一样了,其实别人看得很清楚,但你离开镜子以后,你就看不到自己。“对境修心”“对境练心”就是这个意思,你对照“境”以后,才能看到自己是什么状态。

“一切是考验,看尔怎么办?觌面若不识,须再从头炼。”对着一个境界,就能看到你心的状态。

我们是把全世界管理好容易,还是把自己管理好容易呢?我们觉得都不太容易。其实相对来说,把自己管理好还是容易得多的。

你想要管理全世界,让全世界所有人的行为、思想都符合你的要求,那太难了。但是你可以让你的心、你的思想符合你的要求的,变成你想要的样子,这个是相对容易的。

如果你的心和你的思想变成了你想要的样子,你能去掌控它,像掌控你的双手一样,那你会变得很愉悦。无论在什么地方、面对什么样的人,你都会变得很喜悦。你在什么地方用功都可以用得上。

但很多时候我们是在假装修行。“假装”的意思就是给别人看的一种修行,不是真实的修行。真实的修行是给自己看的,假的修行是给别人看的。《楞严经》里面说:“因地不真,果招纡曲。”你的心不是真的,最后的果报也不真。

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关乎自己。《百业经》里面说:“纵使百千劫,所作业不亡,因缘会遇时,果报还自受。”我们做了某一些业、某一些运动,即使经过了百千万年,甚至多少劫的时间,只要与这个运动相反、能够化解这个运动的一些因缘还没出现,那么某些和这个运动相符合的因缘俱全的时候,这个果报就会在我们的身语意上实现。

贪嗔痴是我们自己的,我们自己应该解决它。佛陀制了那么多戒律,包括佛教传入我们中国后也制了很多清规戒律——一些随方的毗尼,也是为了规范我们的身语意。

在一个规范身语意的范围之内,我们的身语意就会如理如法。一个如理如法、有规则的身语意的运动,它产生的果报就会是正确的。

而那些不正确的身语意——比如小乘的身体的三种戒、语言的四种戒,如果是不正确的,就一定会产生不正确的果报;大乘制于心的贪嗔痴的三种戒,如果没防护好,依然也会产生关于这方面的业。

所以,我们作为一个佛教徒,最基本的“自作自受”的观念应该在我们的心中扎根。遇到任何事情不要抱怨,你能遇到就是你该遇到的,去面对这个事实。

佛教里面讲的“清晰”是什么意思?就是永远看到事实。如何去修炼“清晰”呢?就是当你看到那个事实的时候,永远和事实保持一致、保持一个方向。

当我们和事实保持一个方向的时候,我们就能看到事实的本身,就能看到真理。就像佛陀开悟的时候,他没有解决死亡,他只是看到死亡事实上就是一个幻相——没有死亡,然后死亡就解决了。

生活当中,大家随便观察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,生烦恼的时候是突然间头脑迷惑了,然后你就产生烦恼。如果你时刻保持非常清晰、清醒的状态,就好像穿着防弹衣一样,任何烦恼的子弹都打不进去。可能有撞击感,但是不会给你造成致命的伤害。所以,平时守护好我们的心很关键。

我们念佛的人怎么护心呢?就护这句名号——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这个名号叫“万德洪名”,也就是说,这个名号当中具备阿弥陀佛从因地到果地的所有功德。你在念这句名号的时候,就是在持守这些功德。

你说:“我没感受到我在持守这些功德啊!也没有在这个名号当中去展现这些功德呀!”确实是,你需要一个过程。

就好比你有一张卡,你要用这张卡才能刷卡或者到提款机提款。你念了一两句名号——虽具功德,但不管用。为什么不管用?

因为时机没到。你和它的时机没有到,就产生不了作用。

你在一个袋子当中放入水,另一个袋子当中放入面,然后把两个袋子放在一起。你说:“我在和面,和了很久,但怎么不成面呢?”那肯定不行。你得把袋子里的水放出来、面放出来,然后再去和,才能成为整块的面。但如果你不断地揉袋子,把袋子揉破了,这个时候水和面就可以相融了。

念佛也是一样的,有的人可能根机好,念个三年、五年就见佛了,“一了百了”了;有的人念个十年、二十年才见佛。古德传记当中,不同类型的都有。

有人说:“那我何必念佛呢?我去修一些其他的能够现见觉性的法门也是一样的呀!”其实你不知道,现见觉性的法门也是一样。

你这句名号还能念住——“南无阿弥陀佛,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可以。而那个现见觉性的法门,给你一个窍诀,你还是见不到觉性当中的功德。

除非你能在这个觉性当中待很久,不动念头。这个觉性的状态如同沉入大海一般,才能够看到、才能够展现不同的功德。不是你能够安住觉性那么三秒、五秒、几分钟,就可以展现里面的功德——根本展现不出来。也不是“根本”,看个人根机。

有的人,见即证;有的人,见也证不了。这个全凭福报。

可能有的人在这个觉性当中几十年也没证,功德也没有展现。他有没有功夫用呢?有。他可能在觉性当中入定很久,但是他的功德也没有展现出来,就差那么向上一着。所以,他们会遍访善知识为他们指导,也不是那么容易。

你想安住于觉性,首先认识觉性就很难;然后你在觉性当中安住,那就更难,甚至有的人连三秒、五秒都安住不了。先不提安住难,就说认识都很难。

但我们念这句名号就很简单,“南无阿弥陀佛”就念出来了,可你能念出觉性吗?这个不行。

念名号也有两种根机,有的人念十句、八句就可以了。你看,憨山大师在没有进入禅宗之前就念佛,还没念多久,西方三圣就现前了,他的根机就不一样。

大家可能会觉得:“我修持觉性的法门会更快。”其实是一样的。而且你还不一定见得到觉性,你只不过是坐在那觉得:“哇,挺好!”到底是不是还不好说。

为什么以前开悟的人得找一个已经开悟的人印证呢?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开悟,所以得找个人印证一下。那个(已开悟的)禅师会说:“如是,如是。”“哦,是这样的。”然后再进山修行。

虚云老和尚在五十六岁开悟,真正出来弘法利生是一百岁以后,他保任了那么多年。

有一天,我听慧通老和尚亲口说(因为他见过来果禅师):“来果禅师发愿:三年不说话,三年不倒单,三年开悟。”结果他真的三年就开悟了。开悟以后不久就接众、利益众生。在这个过程当中,来果禅师经常说一句话:“哎呀,总感觉这个功夫没到家!”意思就是说:我的悟境没有悟透。

为什么?接众早,不像虚云老和尚,将近一百岁的时候才出来弘法利生。两人悟境不一样,悟的深度不一样,展现的功德也不一样。虚云老和尚一百岁以后,又长了一口新牙,可见他展现的功德也是不一样的。

我们念佛也是一样,不要看别人说这个、说那个的。有一些居士说:“我这个念得怎么好、怎么好……”有可能是真的,也有可能是一时幻象,这不好说。念得好不好,听他说是没用的,你得去看。

在《经观庄严论》当中讲了大乘菩萨证悟的“相”有几种。佛陀也给我们宣讲了一些关于如何去看修行证悟“相”的方面的规范。

比如说,一个人对三宝特别有恭敬心,对于佛的教言特别重视,对戒律持守得特别精严、清净,对众生的慈悲心、对轮回的出离心特别强烈,就能看出来他的内在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个样子。

所以,你很难辨别一个人说得是否真实,但你看他怎么做就能看出来,从他的细小之处就看得出来。有的人可能连一些粗大的烦恼都断不了、对治不了,那么他内在的所谓的“修行境界”就很难了。

比如一个人说自己的功德很大,但是他嗔恨心很重,性格很刚强,那怎么体现他内在的慈悲心呢?怎么能体现他内在念佛与佛相应呢?很难。或者一个出家人连最粗大的戒都守持不住,内在能有什么样的功德呢?也很难。

所以,修行最后落在什么地方?落在自己身上。不要轻易相信谁说了什么,你要看你内在的状态是什么,你的所言所行和所思所想,是不是符合于佛陀的教言。

如果符合于佛陀的教言,那就是正确的;如果不符合于佛陀的教言,无论展现什么样的状态,都有可能是错误的。这就是佛陀留给我们的一些标准。

所以我们做任何事情,那都不是一个工作。比如我们上殿是个工作吗?不是;发心是个工作吗?不是。发心就是给自己培植功德。上殿也好、念佛也好、给常住发心也好,都是给自己培植功德、培植福报、积累资粮。这个就是“自作自受”的理念,是我们佛教徒最基本的一个理念。

当你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,看一看你的心能不能拿出你知道的佛法去应对。如果你天天“阿弥陀佛”念着,或者像我们这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,好像更接近解脱了。那你想,你换了一身衣服,更接近于解脱了,可能你做的内在的东西就要比普通人更多一点。

如果我们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,内在没有任何变化,和一个普通的世间人一模一样,或者有的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世间人——你的嘴,你管不住,喜欢说是非;你的身体,你管不住,喜欢散乱;你的心,你也管不住,总是妄念纷飞。你知道的那点佛法,在你内心当中半点没用上。

就像冷水泡石头,纵经百千劫亦无所获,都是表面的,石头拿出来,风一吹,一下就干了,渗透不进去。

我们应该变成一块海绵,放到水当中,一下子就把水吸满。我们的心应该变得很柔软,佛法的东西进到心里面,心一下子就吸满了。

在生活或者境遇当中,你遇到问题的时候,应对这些问题的方式都是与佛陀的教言相应的,这个时候你才能称为一个佛教徒,而不是穿着外衣的骗子、“披着羊皮的狼”。要么,你做羊;要么,你做狼。披着羊皮的狼就不是很好,不够真实。

把了解的概念变成经验,这就是实修。把你所了解的做深度思维,当你思维到一定深度的时候,它就会进入你的内在,变成你的一部分,在你面对烦恼、面对境界的时候就可以运用。那个时候你才能称为一个佛教徒。

坐五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4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

20241011玄中寺佛七开示(八)

大家照顾好自己的心念。

如果我们想要离开一个城市去另外一个地方,并且有可能不再回来。那这个时候,所有的债主都会找上门,向我们讨债。

有些债主也许没找上门,但是他会到处打听你的消息,看你跑到哪个城市里去了。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,他都会找到你。除非你解决了这种债务关系,或者做了某一些弥补,还清了债务。你欠的越久,利息就越高。

所以,此生生命终结的时候,我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,没有人会帮助你或者给予你什么。业的意思,就是你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全部的责任。

业是一种运动,运动是你自己的事情。无论是身、心、语言——身语意的哪一种运动,都是你自己的事情。这种运动会留下一种“痕迹”,而这种“痕迹”的结果,我们就称为“报”。

所以,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,都和我们的运动有关系。这种运动是不是不可以改变呢?那倒不是,它是可以改变的。

我们想改变的心理,就是想脱离这个债务关系、脱离这种业的关系,就是我们所谓的“解脱”。你想从某一种“运动”、债务的束缚当中出来,从一种迷惑当中出来,这就叫“解脱”。所以,你应该让佛陀找到你。

为什么说让佛陀找到我们呢?我们都是黑的,佛陀看不到我们。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当中,我们也是黑黑的,像一块黑炭一样,根本看不到。

有一个道友就长得特别黑,我们经常说:“晚上的时候想找你,必须找个棍儿捅一捅,这儿是软的,那这个就是你。”

如果把轮回比喻成漆黑的夜晚,我们众生就是在这漆黑夜晚当中散步的人,分不清谁是谁,佛陀找不到你。

怎么让佛陀找到你呢?让你的脑袋“亮”起来!出家人剃光头是不是这个原因呢?不知道。让你的脑袋“亮”起来,佛陀会找到你。因为你的头发——三千烦恼丝太长了、太多了,也太黑了,看不到(当然这个是开玩笑的)。

怎么让你的头脑“亮”起来呢?你要觉醒啊!你保持清醒,头脑一下子就“亮”了,佛陀就——“哦,那里有一个人!”那里亮一下,“那里有一个人!”但可惜的是,我们的亮光就像感应灯一样,刚亮好,佛陀去找你的时候,没了!等一下又亮了,等一下又没了。

所以,佛陀就不断地呼喊,然后那个“感应灯”会怎么样?不断地亮。这里亮一下,那里亮一下;这里亮一下,那里亮一下……

佛陀的呼喊,就是佛陀的慈悲,就是菩萨们慈悲利益众生的心。他要不断地传法,不断地用各种方式让这个“感应灯”亮起来。他会找到你,然后把你从这个茫茫的黑夜当中拉出来。

所以,我们要有那种“亮起来”的勇气,让自己的头“亮”起来。你的头一旦“亮”起来了,无论你是长发还是短发,你的头发应该也会“亮”的,因为都是连接“电线”、连接你的头的。

保持清醒,也就是“觉”,它是佛教里面所有教法的根本。即使是念阿弥陀佛的净土法门,也会谈到信、愿、行,和你的心有关系。

没有一定的清醒,你会“信”吗?没有一定的清醒,你会“愿”吗?没有一定的清醒,你会“行”吗?它只是不谈清醒,而是谈清醒的“副产品”。“副产品”就是做正确的事,做正确的自己。一切的正确都来源于清醒的源泉。

所以,根本是“觉”,“觉”后生其枝叶花果。如果没有“觉”、没有这个清醒,你知道什么叫“信”?什么叫“愿”吗?

你闭着眼睛,前面放一个苹果、一个橘子、一个香蕉,哪个是苹果?你根本不知道。但你睁开眼睛——“哦,这个是苹果,这个是橘子,那个是香蕉。”立马就很清晰。然后你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,“我喜欢吃banana(香蕉)!”你喜欢吃香蕉,那你就选香蕉;喜欢吃苹果,你就选苹果。只要你够清晰,知道自己需要什么,你就会选什么。

我们谈净土法门的时候,经常讲“信”,也经常谈到所谓的“深信”“切愿”“实行”等等,经常讲这些问题。很多时候我在想:我们是不信呢?还是不清晰呢?“信”是你清晰的产品,如果你不够清晰,无论你怎么信都是迷惑的,都是自我的情感而已;如果你清晰的话,无所谓信与不信,你的信是很自然的。

就像我们念佛法门一样。你说:“念佛往生我没有信心。”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,你观察一下自己:“你是不是一个佛教徒呢?”“是,我是一个佛教徒。”“你说你是一个佛教徒,你却又没有信心,你是不信谁呢?不信佛吗?不信释迦牟尼佛或者阿弥陀佛吗?如果你不信释迦牟尼佛、不信阿弥陀佛,那你也谈不上是一个佛教徒啊!”你说:“我信释迦牟尼佛,我信阿弥陀佛。”

“那你不相信你能往生极乐世界,是不信自己吗?”你说:“对呀!我不信我自己。”“往生极乐世界是靠阿弥陀佛的愿力,你不需要相信自己。”

我们之所以轮回,就是因为无量劫以来太自信、太自以为是了。现在就是要放下我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心,全部入于阿弥陀佛的愿海。

你谈信或者不信,无从谈起。只有在你不清晰的时候,你用一个字来代表,叫什么?“信”或者“不信”。就像现在很多世间人说:“我们要有自信!”自信是什么?自信就是清晰的副产品。你不够清晰,所以才谈自信;你够清晰了,还谈什么自信?

前面有一个香蕉、一个苹果,你闭上眼睛的时候,对别人说:“我有自信能拿到香蕉!”你睁开眼睛的时候,需要说“我有自信能拿到香蕉”吗?根本不需要,直接拿就可以了。

现在很多职业人都会鼓吹:“自信,我们要自信!”要什么自信?有用吗?没用!你要清晰才可以。你清晰了,就不需要一个自信作为代表、作为代替。所以,那些不清晰的人才会用“自信”这个词来给自己打气,代替自己那个不清晰的心。

佛教里面讲“觉”,就是讲你够清晰。只要你够清晰,你就可以知道自己需要什么;只要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,你就会去选择什么。

我们坐在这个地方,连一分钟——我说的是“一分钟”,都没有说长时间,我们坐在这个地方念佛,连一分钟都把持不住。

“我们念一句‘南无阿弥陀佛’。”“好。”“大家静静地坐在那,不要说话,念十句。”“好,念……”不知道念哪儿去了。我们连一分钟的佛都念不住,还想通过自己的力量解脱?没门儿!

就以我们这个时代的根机和专注力,想通过自己的力量净化所有的烦恼、意识,获得解脱,基本等于不可能。有没有特殊的人呢?有。至少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行,只能通过佛的愿力解脱。

既然只能通过佛的愿力解脱,我还谈什么信不信呢?我也没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呀!但凡有第二条路能选择的话,我也要考虑一下,但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,只有这一条路。

只有你去做,或者别人给你做。好比办一件事情一样,你自己办不了,那就别人办呗!自己不清晰能否办这件事的时候,你才会说:“我有自信,我应该可以的!”你从来不会说:“我有自信,我能喝水!”喝水需要自信吗?不需要,因为你很清晰你能喝。

但往生你需要自信吗?你很清晰你可以吗?佛可以!佛可以通过他的愿力,把我们带到像极乐世界这样的一个平台,可以净化我们所有的业力烦恼,让我们“入佛境界,同佛受用”。

净土法门也是一个非常直接的法门。我们之前讲过,我们要找到一个“行极平常,益极殊胜”的法门。因为我们在乎的是解脱,不是酷酷的解脱,只是解脱。那就要用我们能做到的方式解脱。如果做不到,无论我们知道多么酷酷的方式、酷酷的法门,对我们来说也没有用,那都是一种假设。

有很多愚蠢的人把假设当作经验。因为假设和实际的经验是完全不符合的,致使自己有一些非常不符合于佛陀、不符合于祖师的行为。

有一些愚蠢的居士也会觉得:“啊,这个师父不得了!这个大德不得了!”现在这种现象越来越多。

所以,现在应该是一个我们决定行门的时候了。什么叫“决定行门”呢?就是你一定要不断地问自己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坐在念佛堂里面念佛,每天就这样念。你现在就是这个身份,你是一个出家的身份、是一个居士的身份,或者你已经做了很多年居士或出家人。

其实很多居士也好、出家人也好,他并不是真正想修行。可能像我,我就不一定是真正想修行。但我出家时间久了,没有其他的生活方式,我只能当和尚,可能是这种情况。很多出家人可能都是这样的,迷迷糊糊的,因为出家那么久,也只能这样混日子了。装得像一个佛,其实是一个木头佛。

很多居士可能也这样,学佛很多年,一问,什么都知道,这个境界、那个境界,这个法师、那个法师,这个经典、那个经典……都知道,一开口好像自己要成佛了。事实上他观察自己内心的时候,他自己知道,四个字——啥也不是!但在其他人面前,装得像是一个很了不得的老居士或者菩萨。

我们无论是在家还是出家,都会有这么一部分以很虚伪的方式活着的众生或者修行人。这不好,修行人要的就是两个字——真实!你必须要很真实。“真实”的意思就是它是真的。

你看我房间里边,我宁可摆一瓶枯萎几个月的真花,我也不要摆一瓶每天如是鲜艳的假花,这就是真实和虚假的区别。

即使是一束干了很久的真花,它有它干枯的美和魅力。但如果是一束假的、每天都鲜艳的花,那也就是一个字——俗!怎么看怎么不对劲。所以,最真实的修行是很重要的。

如果你决定要走这条路,每天你都要问自己:“我要怎么走这条路?浑浑噩噩地走,还是走出不一样的风采?还是已经这个样子了,没办法了,没有退路了?”不!人生中任何时候都有退路,不用强迫自己,任何时候都不用。你要敢于面对,开创你新鲜的人生。

历史上记载了一个老和尚,八岁出家,九十五岁还俗,那不也很好吗?每个人的业是不一样的,只要你足够真实就好。

当你不断问自己“我想要什么”的时候,你会变得非常清晰。佛会跟你说:“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结束。但结束的时候,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绝对的代价,你跑不了的!所以你现在必须在没有付出这个代价之前,做一点很权威的事情来解决这个问题。”当你有了这个心以后,你会很自然地踏入修行。

其实佛教里面所讲的“无常”特别好。就是现在你所迷恋的一切都会结束,一想到这个以后,人的心里面就很爽朗、很清爽,觉得:真是这样,痛苦也好、快乐也好,一切都会结束。

所以,我们应该把这个轮回打一个“包”。轮回当中无外乎三种状态:痛苦、快乐和等舍(不苦不乐的状态)。对于轮回的痛苦,你不要太在乎,它的本质就是这样的;对于轮回的快乐,你也不要太在乎;如果你觉得很无聊,也不要太在乎。轮回的本质就是痛、乐和无聊,你把痛、乐、无聊这三种东西“打包”,一起丢掉!

当你的心中生起这三种东西的时候,你要告诉自己:“这就是轮回的本质,把它们丢掉!你不再需要苦、乐和无聊,你需要的是大乐,你需要的是极乐。”然后你的路就会非常清晰,你每天也会过得很快乐。

二时粥饭,手中不离圆明之珠,心中不离阿弥陀佛。每天就这样,挺好的,何时死就何时走。但你不会死的,因为你的心在离开的一刹那,会被阿弥陀佛接走。这就是在没有偿还债务之前,我们要做的一件事情。

我们人类确确实实有这种不一样的品质: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路,你可以变得很觉醒,你可以知道好坏、善恶、知道如何抉择。

但很可惜的是,我们就迷失在自我的那种幻象当中出不来。我们缺少那种勇气,缺少向前的勇气,连一点点的勇气都没有。在习性、烦恼和惰性面前,我们就像一个懦夫,像一个三岁的孩子上战场一样,任人宰割。这个是我们的问题。

有的时候,我心里边会有一些痛苦,我就会问自己:“我痛苦了,我为什么要痛苦呢?我不是出离轮回的人吗?”这么一想,痛苦就没了。或者我快乐的时候,我就想:“我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世间的事而快乐呢?我不是要解脱的吗?”我的快乐就没了。然后在我无聊的时候,我就想:“诶?我怎么无聊了呢?我不是要解脱的吗?”然后我就睡着了。

所以,你要经常和自己在一起。你看到你“里面”有不同“影片”出现的时候,经常和它在一起“玩”,你就会觉得你的内心是一个不同的世界。然后你会很清晰地知道你的路该怎么走,怎么走是对的,怎么走是一种敷衍的、虚假的假设,你就会很清楚。

但我们不要去选择“搔痒”,我们要选择“无痒”。古人说:“搔痒则安乐,无痒更安乐。具世欲安乐,无欲更安乐。”

你这个地方痒了你就挠,觉得:哎呀,好舒服啊!“咔嚓咔嚓”使劲挠,挠得很舒服。过一会儿,又痒了,又挠;又痒了,又挠……这永远是错的,这叫“搔痒则安乐”。但你没有痒不是更快乐吗?

我们现在很多居士就很无聊,无聊的时候,“哎呀,怎么办呢?”看看手机、和别人聊聊天、打个电话,然后再看看视频,一看半个小时、一个小时。看到最后,“哎呀,这很无聊啊!这不行,起来坐十分钟吧!”过十分钟以后,“再看会吧……”

这叫什么?“具世欲安乐”,看的时候带着那种很拧巴的心,看了、玩了、听了,最后怎么样?让你掉进更深的无聊的深渊当中去了。

久而久之,你的心已经被惯得很坏很坏了,根本不听话,很容易掉进那个更深的无聊里面出不来。就那样敷衍了一辈子,让自己最好的年华、最好的时间,全部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去。

有很多人都是在他最好的年龄、最好的时间,做了一生当中最不好的事情。这就不能算作“暇满人身”了,因为你没有选择了,你完全被这种业牵引着。

所以,如果以解脱为目标的话,你慢慢走,不要眨眼。你的眼睛不要往其他地方看,你就看着那个解脱、看着那盏灯。然后保持足够的清醒,让你的脑袋放“光”,让佛陀找到你。

我们学习净土法门的人就是念佛,二六时中把佛号绵绵密密地在心里边提起,醒了就念,睡觉前也念。如果有一天,你在睡觉的时候念着佛,你的身体睡着了,你还在念佛。醒的时候,你的身体醒了,你也在念佛。那个时候,那种法乐就不一样了。

你就会知道你是“不死甘露”,你是恒常的觉性,是不会死掉的。但是你的身体会死,关于你是人类的所有想法、意识都会死去,但你不会。那个时候,你会生死无惧。你觉得死亡对你来讲就是一个章节、一个阶段,你没有任何畏惧。那个时候叫什么?生死自在。

我们有一个终极目标就是往生极乐,现世目标就是生死自在。怎么才能做到呢?就是一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!

坐五分钟。

 

(2024 年 11 月 23 日 果然师父开示于玄中寺念佛堂)